视频接通，乔英子看着屏幕那端方一凡被汗水浸湿又干涸、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以及他眉眼间的疲惫，心脏被轻轻攥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凡宝，你......”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想让自己的担忧给他增添额外的压力，于是转而问道，“你结束了？”
方一凡靠在剧院冰凉的墙壁上，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结束了，正要回去。你怎么样，头还晕吗，伤口还疼不疼？”
“我很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乔英子赶紧强调，还把摄像头凑近自己的额角，“你看，倒是你，”她的语气充满了心疼，“快回去吃点东西，然后早早休息。你听起来累坏了。”
方一凡一边慢慢朝着公寓的方向走，一边回答：“嗯，已经在回去了。就是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东西。”
高强度劳动和精神压力过后，身体常常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既疲惫又缺乏食欲。
“那怎么能行呢！”乔英子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们每天排练强度那么大，消耗多大啊！你还在为了角色控制饮食摄入，本来营养就得跟上。就算没胃口，至少也得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却充满关切的训斥，方一凡心里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好，听宝宝的。”他撒娇着，“那你帮我出出主意吧，吃点什么好？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乔英子在那头沉吟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语调变得轻快起来：“你要不要开个盲盒？”
“盲盒？”方一凡被这个提议勾起了好奇心，疲惫的大脑一时没转过来。
“对啊！”乔英子兴致勃勃地解释，“你先乖乖回去洗澡，放松一下。我呢，负责给你点外卖，点到什么你吃什么，不许有意见，怎么样？”
方一凡失笑道：“哟，我的宝宝这是要远程投喂我啊？”
“正是此意！”乔英子得意地哼了一声，“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敢情好，我可是幸福了。”方一凡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一些，但还不忘叮嘱，“不过宝宝，真别点太多啊，我胃口真的不太好，浪费了可惜。”
乔英子开始打太极：“再说再说，看本小姐心情。”
方一凡无奈：“什么再说，我是说真的，别点多了。”
乔英子继续耍赖：“再说再说~”
方一凡宠溺地摇头：“这么调皮。”
这时，乔英子注意到屏幕背景在缓缓移动，问道：“你这是又要走回去啊？”
“嗯，慢慢走走，吹吹风，顺便和你聊聊天，”方一凡看着手机屏幕里她关切的脸，觉得夜晚的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感觉很幸福。”
“傻猴子。”乔英子低声嗔怪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甜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方一凡看着南京城的夜景，忽然有些感慨：“宝宝，我之前总说，等你来南京了，我们要一起去玄武湖散步，要带你逛遍南京的大街小巷，吃遍各种好吃的。结果好像......一样都没做到。”
乔英子立刻安慰他：“哎呀，我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啊！而且最近你不是忙排练，我就是学业也挺重的，这都是正事嘛。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的话语像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方一凡心中那点小小的阴霾。
是啊，来日方长，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个日夜可以共同度过。
聊着聊着，方一凡就走到了公寓楼下。他刷卡进门，搭乘电梯上楼。“宝宝，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你快去洗吧，等你洗好，外卖估计也差不多该到了。”乔英子计算着时间。
“好，那我待会儿洗好了再给你打过去。”
“嗯嗯，等你。”
挂了视频，方一凡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他走进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然后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主卧的卫生间。
主卧的卫生间带有一个不小的浴缸，是乔英子过来时会用的。
他正想放着热水，手机又响了，是乔英子发来的消息：“不然你去主卧泡泡澡？泡一下解解乏。”
方一凡心里一暖，回复道：“我去泡了，你不嫌弃啊？”
很快，乔英子的回复来了，带着点羞涩：“大不了......我要泡的时候再刷一遍嘛！而且......”后面的话她似乎不好意思说出口。
方一凡故意逗她：“宝宝你说什么，而且什么，听不见啊~”
过了几秒，乔英子仿佛下定了决心，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小小的，却清晰地钻进方一凡的耳朵：“而且，我不会嫌弃你的。”
方一凡听着这条语音，想象着电话那头她红着脸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回了条语音，带着笑意压低声音：“原来不嫌弃我啊，可是，我更想和你一起泡。”
“好啦，别贫了，快去洗！”乔英子发来一个敲打的表情包。
方一凡笑着摇了摇头：“好，那我去泡澡啦？”
“嗯，待会儿说，拜拜。”
“拜拜。”
放下手机，方一凡躺进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里。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住疲惫的躯体，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热量渗透进酸痛的肌肉，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紧张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在这极致的舒适中差点睡着，直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他惊醒。
猛地从水中坐起，水花四溅。匆匆擦干身体，裹上浴袍，他快步走到门口。
从猫眼确认是外卖员后，他打开门，接过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道谢关门后，他好奇地掂了掂袋子，很想知道乔英子到底给他点了什么“盲盒”。刚想看看小票，门铃居然又响了起来。
方一凡有些诧异，一边开门一边自言自语：“还有啊，这么多。”
门外是另一位外卖小哥，递给他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面是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拼盘。
“谢谢！”方一凡再次道谢，关上门，看着手里的外卖和果切，心里被一种名为“被惦记”的幸福填得满满的。
他迫不及待地给乔英子拨去了视频通话。几乎是秒接，屏幕上出现乔英子带着期待笑容的脸：“都拿到啦？”
“拿到啦，谢谢宝宝！”方一凡把摄像头对准两个袋子，“你怎么还买了水果啊，这也太丰盛了。”
“营养要均衡嘛！”乔英子一副“我很懂”的语气，“你快看看主食是什么，满意不？”
方一凡先把果切放进冰箱保鲜层，然后开始拆那个较大的外卖袋。
“我还没看呢，刚要看水果就来了。”他拆开包装，一股浓郁而鲜香的汤味扑面而来。
打开盖子，只见汤色清亮，里面是雪白的米线，铺着满满一层看起来极其嫩滑的生烫牛肉片，还有几根翠绿的青菜，令人食欲大动。
“是生烫牛肉米线！”乔英子通过摄像头也看到了，兴奋地介绍，“我问了欣欣她们，这家评价很好，汤底是牛骨熬的，很鲜但又不油腻，牛肉是现烫的，很嫩，米线也好消化。低脂又饱腹，怎么样，可以吧？”
“可以，太可以了！”方一凡原本没什么胃口的，此刻闻着这诱人的香气，竟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宝宝你太会点了，我突然就觉得好饿！”
“那你还等什么，快趁热吃！好好吃，不要说话，我看着你吃就行。”
方一凡点点头，把手机支在餐桌对面，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汤头果然如乔英子所说，鲜美醇厚却不油腻，米线爽滑，牛肉片嫩得几乎入口即化。
他吃得非常专心，甚至能感觉到食物下肚后，温暖的能量正一点点补充着几乎耗尽的体力。
乔英子就静静地看着他吃，偶尔提醒一句“慢点，别烫着”，或者“喝点汤”。看到他吃得香，她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最后一口汤下肚，方一凡满足地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擦嘴。
乔英子这才笑着开口：“表现不错嘛，都吃完了，好久没见你吃这么多了。”
方一凡摸了摸肚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能是泡了个澡，身体彻底放松了，胃口就开了吧。真的很好吃，谢谢宝宝。”
“好吃就行！等会儿消消食，记得把水果也吃了点。”乔英子又叮嘱道。
方一凡看着冰箱里那一大盒果切，哀嚎道：“宝宝，你真当我是猪啊？那么大一份，刚吃完米线哪里还吃得下？”
“那你至少得吃几个嘛，补充维生素！”乔英子坚持。
“好，好，待会儿一定吃几个！”方一凡笑着保证。
接下来，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各自忙活。
方一凡收拾好餐桌，然后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水果。
乔英子则在宿舍的书桌前，一边和方一凡视频，一边整理着笔记。他们聊着各自白天遇到的事情。
方一凡说起排练中的趣事和挑战，乔英子分享课堂上的知识和与室友的日常。
话题琐碎而平常，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温暖的陪伴感。仿佛他们不是隔着屏幕，而是就坐在彼此身边。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方一凡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乔英子一看时间，惊呼：“哎呀，都快十一点了！说好让你早点休息的，怎么又聊这么晚！”
方一凡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异常温柔：“宝宝，没关系。和你这样聊聊天，说说废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和放松了。”
“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乔英子心里甜甜的，但还是催促道，“快去睡觉吧，明天又是硬仗呢。”
“好，都听宝宝的。”方一凡顺从地答应，“那宝宝晚安。”
“凡宝晚安，”乔英子对着镜头，轻轻地送了一个飞吻，“做个好梦。”
“嗯，你也是，好梦。”
视频挂断，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
方一凡简单洗漱后，躺倒在床上。身体依旧疲惫，但胃里是暖的，心里是满的。
他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深沉而安宁的睡眠。窗外，南京城的灯火温柔地闪烁着，守护着这对恋人各自安然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