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星槎历经月余航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归寂星潭”。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生灵感到自身的渺小与自然的伟力。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恒星残骸构成的“海洋”。巨大而黯淡的星体骨架静静悬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星尘,如同蒙上了万古的尘埃。一些区域还残留着恒星死亡时爆发的余波,形成了永恒旋转的暗物质涡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光线在这里被扭曲、吸收,只有星体残骸内部偶尔透出的、如同余烬般的暗红色光芒,勉强照亮这片永恒的墓地。
《弈天筹》的环境监测数据触目惊心:
“空间结构:脆弱,存在大量隐性空间裂缝与引力陷阱。”
“能量环境:极端混乱,寂灭星尘浓度达到外界的千倍以上,同时夹杂着狂暴的恒星死亡辐射与未知惰性能量。”
“生命迹象:无(常规意义上)。检测到疑似以寂灭能量为食的‘星骸蠕虫’活动痕迹(威胁度:待评估)。”
星槎小心翼翼地在星体残骸的缝隙间穿行,避开那些危险的涡流和裂缝,向着传承记忆中标注的“寂灭之眼”坐标靠近。
最终,星槎停在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这里位于数颗巨大星骸的环绕中心,虚空中悬浮着一个缓慢旋转的、直径约百里的漆黑“水潭”。潭水并非液体,而是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寂灭星尘与某种更精纯的寂灭本源之力!这便是“寂灭之眼”,整个星潭能量最为凝聚,也最为死寂的核心。
在这里,鹿笙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寂灭元婴的欢愉与悸动,眉心那枚“初火之种”的烙印也微微发热。
“闭关地点确认。环境风险可控,能量供给远超预期。”《弈天筹》给出了最终评估。
鹿笙没有立刻开始突破。她先是驾驭星槎,围绕“寂灭之眼”外围布下了数层隐匿与防御大阵,并以《星罗棋布》之法设下神识警戒网。同时,释放出数个探测单位,监控周边星骸蠕虫的动向。
准备万全后,她才将星槎悬停于“寂灭之眼”边缘,自身则一步踏出,直接盘膝坐于那宛若实质的漆黑“潭水”之上。
无需引导,精纯磅礴的寂灭能量便如同百川归海,自发涌入她的体内。她的《混沌归元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寂灭元婴贪婪地吞噬着这同源的能量,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深邃。
她首先炼化那截“养魂木”。在重重封印和寂灭之眼环境的双重隔绝下,追踪印记的影响被降至最低。温和而强大的魂力流淌而出,滋养着她的神识,让她的心神变得更加清明、坚韧,仿佛能洞彻虚空迷雾。
状态调整至巅峰后,鹿笙取出了那枚珍贵的“星辰泪”。鸽卵大小的晶石在她掌心散发出温润的星辉,与周遭死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将“星辰泪”按在眉心,与那“初火之种”的烙印轻轻接触。
刹那间——
“嗡!”
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声嗡鸣!星辰泪中蕴含的浩瀚星辰本源之力,与“初火之种”的文明传承之火,以及下方“寂灭之眼”的万古死寂之力,三者在她体内轰然碰撞、交汇!
这不再是冲突,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融合与升华!
她的识海仿佛被无限拓宽,神魂不由自主地脱离躯壳的束缚,向着无尽的虚空蔓延。她“看”到了星辰的生灭,看到了文明的兴衰,看到了寂灭之后那一点永不熄灭的薪火……
这便是“虚我之劫”的开端——神魂离体,感悟虚空,明辨“真我”与“虚我”。
无尽的虚空信息如同洪流般冲击着她的意识。有星辰寂灭时发出的不甘咆哮,有文明消亡前最后的祈祷,有来自“影渊”的冰冷诱惑,也有那幕后黑手通过因果线传来的、更加清晰的恶意窥探……
她的“真我”在这信息洪流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一旦迷失,神魂便将彻底融入虚空,万劫不复。
《弈天筹》在她识海核心疯狂运转,帮助她过滤、分析着海量信息,坚守本心。
“坚守道心!寂灭非终,薪火长存!我之为我,在于抉择,在于坚守!”
她紧守着自己对“掌控自身命运”、“于寂灭中守护星火”之道的领悟,如同一块礁石,任凭浪潮冲击,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信息洪流渐渐平息。她的神魂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对虚空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她能清晰地“看”到自身与肉身之间那无数无形的联系,那便是“虚我”与“真我”的锚点。
神魂归位!
也就在这一刻,下方的“寂灭之眼”仿佛被彻底激怒,漆黑的“潭水”沸腾起来!无尽的寂灭之力化作实质的黑色锁链,缠绕而上,要将她这敢于在此地“逆天而行”、点燃薪火的存在,彻底拖入永恒的沉寂!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由纯粹的寂灭法则凝聚的“寂灭神雷”悄然生成,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轰然劈落!
内外交攻!这才是“虚我之劫”真正的杀招!
鹿笙猛然睁眼,左眼寂灭如渊,右眼薪火跃动!
她长身而起,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迎击!
“来得正好!”
寂灭薪火道基全力爆发,灰暗与金色交织的光芒冲天而起,与那寂灭锁链、寂灭神雷悍然相撞!
整个归寂星潭,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