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晨曦中渐渐苏醒,陆轩站在顶层观景台,手中文件夹边缘已被指尖磨出细微褶皱。昨夜发布会的余波仍在震荡,城市苏醒在数据洪流之中,热搜榜首的词条已从“刘猛造谣”悄然滑向“樊星阁白皮书”。他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电梯门开合的轻响,脚步声沉稳而克制。
赵宇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眉宇间透着通宵未眠的疲惫,却依旧挺直脊背。“第一批合作方名单整理好了,按风险分级,A类八家,b类十二家,c类……暂时冻结。”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们得一家一家去敲门。”
陆轩终于转身,目光落在远处厂区方向。那片曾被谣言裹挟的土地,此刻正沐浴在阳光下,厂房顶棚反射出洁净的光。他知道,真相可以击溃谎言,却未必能立刻缝合信任的裂痕。
“那就从A类开始。”他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别谈合同,先听他们说什么。我们要的不是签单,是让他们亲眼看见,我们没变。”
赵宇点头,转身离去。走廊尽头,林娜已等候多时,手中平板屏幕亮着绿色能源项目基地的实时监控画面。“媒体团报名人数不足三成,”她说,“很多人还在观望。”
“那就让阳光多照一会儿。”陆轩迈步向前,“把所有非涉密区域打开,污水处理站、排放监测点、能源转化车间,全部开放参观。直播信号同步推送到所有平台,不剪辑,不延迟。”
林娜抬眼:“真要这么彻底?”
“信任不是靠说出来的。”他脚步未停,“是靠看得见的东西堆起来的。他们怕污染,我们就让他们站在排污口前看数据;他们疑造假,我们就让他们亲手调取第三方监测记录。”
当天下午,首批受邀媒体团抵达厂区。徐静走在队伍中间,摄像机镜头扫过绿意盎然的生态隔离带,眉头微蹙。“你们真敢让人随便拍?”
“不是‘敢’,是‘必须’。”陆轩迎上前,亲自接过她手中的采访话筒,“你拍得越狠,越能证明我们经得起拍。”
一行人步入污水处理中心,透明廊道下,水流清澈见底,仪表盘上实时跳动着cod、氨氮、ph值等数据。陆轩指着其中一组曲线:“这是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排放记录,全部低于国标限值百分之六十以上。你可以现在拨打环保局在线核查电话,输入编号验证。”
徐静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如果下次还有人用同样的手段攻击你们,你们还会选择公开吗?”
陆轩站在玻璃前,倒影与现实重叠。“真相不该有第二次机会。”他说,“第一次就该把它钉死在光里。”
参观结束时,已有记者主动要求延长拍摄时间。林娜在后台监测到,直播观看人数在两小时内突破百万,评论区风向悄然转变:“没想到真这么干净”“比我家自来水还清”“支持透明企业”。
夜幕降临,樊星阁总部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张涛摊开白皮书初稿,语气激烈:“我们必须强硬回应!列出每一笔环保投入,晒出每一项技术专利,让全世界知道我们不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孙明翻着财务附录,神色凝重:“可一旦披露具体支出比例,竞争对手会立刻调整定价策略,供应链也可能被针对性狙击。”
“我们怕过谁?”张涛冷笑,“放马过来又何妨”
争论声中,陆轩推门而入。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到投影前,手指轻点,调出一张厂区航拍图——满目苍翠,光伏板如黑曜石般镶嵌其间。“这不是辩解。”他声音平静却如铁铸,“是承诺。我们要告诉所有人,我们为什么做这件事,为谁做,以及,我们将如何坚持下去。”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白皮书的核心,不是数据,是态度。环保投入、社区回馈、供应链管理,三大板块,全部附第三方审计编号,公开可查。封面——”他顿了顿,“不要LoGo,不要浮雕,全哑光绿色,让内容自己说话。”
众人沉默。最终,林娜点头记录。
凌晨三点,最后一版文件定稿。打印机缓缓吐出纸张,墨迹未干。陆轩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灯火,手机静静躺在桌上。自昨夜那条匿名短信后,再无动静。但他知道,风暴从未真正停歇,只是换了节奏。
赵宇连续三天奔波于各大合作企业之间。他不再带合同,只带两样东西:一份实时更新的项目进展图,和一本贴满最新检测报告的活页册。没有承诺,只有事实。
“你们信的是我们这个人,不是一句话。”他在一家老牌材料商的会议室里说道,“我知道你们被舆论吓住了,我们也被伤过。但现在,我们选择站着,把所有底牌摊开。”
对方负责人久久未语,临别时才低声开口:“我们信你,但上面还在等风向。”
赵宇没追问,只是点头。走出大楼时,他在笔记本角落写下三个字:需陆轩。
次日清晨,《绿色能源项目社会责任白皮书》正式发布。全网推送,无删减版同步上线。封面如陆轩所要求——素净的绿色哑光材质,没有任何装饰,唯有标题以极简字体居中呈现。
马亮在监控后台注意到异常:多个境外Ip频繁访问下载页面,来源地涵盖东京、圣保罗、迈阿密。他标记了几个高权重节点,未作声张。
陆轩站在发布系统前,看着第一分钟下载量突破五千,评论区涌现大量专业机构账号的转发与引用。他没有庆祝,只是对林娜说:“准备下一阶段。”
林娜正要回应,耳机里传来技术组急报:“b7区摄像头信号再次出现0.8秒延迟,已自动切换备用线路。”
她皱眉,正要追问,陆轩却已转身走向电梯。“查日志,”他声音沉稳,“从今天起,所有直播信号加双重加密,源头到终端,不留死角。”
电梯门缓缓闭合,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监控室内,马亮调出异常日志,发现那串Ip地址竟与白皮书下载记录中的某个境外节点高度重合。
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尚未敲下追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