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他半信半疑地追问了一句。
安歌点头:“当真!”
隔日安歌一到廷振司,柴央就凑着过来问她,事情进展如何。
安歌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约上?”柴央拿着剑过来递给她,一边猜着。
“也不是!我没问。”安歌接过,缓缓说道。
柴央探究地凑到她的面前:“为何?”
“廷振司这些时日很忙不是?我不想再拿这些小事去扰他,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安歌松了一口气,秀眉轻轻抬着,一副看得很开的敞亮模样,随后看向她认真道,“还有你啊柴女侠,我知近日事情太多,我可以自己练的,你不用日日陪着我,忙案子要紧。”
“是有些忙,不过教殿下习武也是大事,王爷可嘱咐了,得好好教!”柴央也拿了自己的佩剑,“总之案子上午有陆清盯着呢,下午我再去,无碍的!”
正要开始练剑,安歌灵光一闪,突然提议:“诶?那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去查——”
“哎呦小祖宗,哪敢啊!您嫌属下命太长了?”柴央连忙打住,“这剑尚拿不稳呢还查案呢!若您有个好歹,崇明王不得拿我祭天?”
“别小瞧我!”安歌虽嘴硬,但却没敢说,她一直没用晏鹤川在她生辰时赠她的佩剑,也是因……那玄铁有些重量。
只能老实在廷振司用着司里兵器库里的武器暂且先练着,待熟练些也更有力量了再换上。
但却不得不说,这柴央的教学方法虽累人,但却极有效,至少不出两日,安歌拿剑的手不会抖了,出剑的力道也稳而快了许多。
休息间隙,安歌坐在地上支着剑鞘看向身侧的柴央,带着些许的期待询问:“柴师父,你上元有安排吗?不如我俩去逛花灯吧!”
柴央有些遗憾地摇头:“兴许不行,我明晚得出城,探子说有了线索,我得亲自去查查那炼制凝珠露的地方。可能上元回不来呢……”
正逢佳节,这些时日绍京城的街道上本就张灯结彩,安歌已然觉得很是热闹了,可却听阿镜说,得到上元那日绍京才是真正的亮如白昼与热闹非凡。
于是安歌一连两日都在盼着上元节快些到来,她自幼就盼望着能出去看看云州街头的上元盛况。
眼看就到了上元,柴央虽不在京,但安歌依旧坚持着自行去廷振司的校场操练,虚心找着同样在那儿习武的司吏们请教,专注着练了大半日的剑才回了府中。
这才沐浴完穿着里衣挑选着今夜逛灯会的衣裳呢,便有三位嬷嬷将新的衣裳与头面捧来。
安歌诧异地看向阿镜:“你吩咐的?”
阿镜狂摇头。
其中一位嬷嬷笑答着:“是王爷前些日子就吩咐人裁好的新衣,昨日才做好送来的府上,殿下快试试合不合身。”
安歌眼底诧异更甚,却是转瞬悟了。
她还寻思怎么年前宫里刚来了人量身为她裁新衣,前几日又来了人为她量身,安歌也未多问,还以为是宫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地又配合着前来的嬷嬷量了一遍。
“上好的浮光锦,最衬我们殿下这样的美人了!”
安歌看着镜中自己身上这件银朱色的浮光锦窄袖上襦,配着一袭云霞锦裁成的十二幅间色裙,裙摆底部用捻金线盘绣出连绵的云气纹,并间隔缀以小巧圆润的粉色珍珠,寓意祥瑞,也增添柔美。
轻薄如烟雾的轻容纱裁成的外衫,绣着灵动的玉兔暗纹,远看若有似无,却在光照处可瞧见灵动之姿。
而领缘、袖口则以捻金线绣着细密的缠枝宝相花纹,并镶嵌极细小的米珠,随着动作起伏,可隐隐流动生辉。
安歌眼底的惊喜藏不住,她喜欢极了这套衣裙。
心中思绪万千时,想到了还有一物要戴上,又去柜中拿了一个朱红的小香囊,囊中放的是那日秦徽音给她戴在头上的已经枯萎的山茶花。
虽说花瓣枯黄,可她却怕它腐坏,询问了许多人,晒干后又放了些山茶花的香粉,封存好藏在了这香囊中。
她坐在镜前任阿镜梳妆完,听着阿镜在她身后开心赞美:“殿下真美,今日这副样子,不得整个绍京的男子都追着您跑呀?”
安歌本不好意思地笑着,可猛然想起一事,回头望向她,微微一蹙眉,啧了一声:“不行!”
阿镜正不明所以,就被安歌一手拽着去了她所住的房中。
安歌极少用命令的语气同她说话,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按着她:“你去把我之前送你的新裙子,也都穿上!”
“都……都穿上?”阿镜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哪成,这于礼不合的!”
“谁说的于礼不合的?王兄可会说你?我可会说你?上元佳节,阿镜也很好看,稍稍一打扮也能美煞旁人!哪能我自己穿得漂亮!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给你挑!”
安歌故意笑着威胁,作势就要去翻箱倒柜。
阿镜认栽,只能听话地去将安歌此前送她的衣裙一件件穿出来在安歌面前走一遍,让她选着。
“这个这个嘛,都没见过你穿粉色!娇嫩嫩的,最衬你这模样了!”安歌最后给她选了一袭折枝梅花暗纹的海棠粉缎裙,将她按在镜前,帮着她绾着发描着眉,还在眉心为她点了一朵小花钿。
阿镜以往习武时,只穿过干练的劲装,后来,来了崇明王府,也只穿丫鬟的衣裳。虽说跟了安歌,安歌给了她不少好东西,首饰、衣裳也数不胜数,可阿镜却几乎未穿戴过。
安歌一直看在眼里,哪怕除夕那日,要她穿得漂亮些,她也总以主仆有别,不可僭越,穿得太招摇于礼不合。
安歌也不欲为难,可今日不一样,上元佳节,上街赏灯,哪能再委屈着她。
“好!完成!很漂亮!非常漂亮!”
安歌一拍手,大功告成地赞赏着,拉着她照镜子。
阿镜将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念地看着安歌,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自信:“我这……”
“平日里站得那么直,今日怎的还垂着眼呢!你可是!本公主的门面,不许丧气!”安歌拍了拍她的肩鼓舞着,一双眼睛笑得弯得像月牙,“走吧走吧!天都黑了!再晚就赶不上霜露馆的美娘子鼓上舞了!”
迫不及待地拉着阿镜出了府,二人刚汇入熙攘的人群之中,就听见熟悉的清朗之声在身后响起。
来人带着几分调侃与细微的责怪之意:“歌儿也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