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玄黄皇宫,比白日更添几分威严与肃穆。巨大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巡逻的禁卫军甲胄森然,步伐整齐划一,无声地彰显着皇权的力量。
凌云在内侍的引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越过无数亭台楼阁,最终来到一座位于深宫、并不起眼的古朴殿宇前。殿宇名为“问道宫”,门前并无守卫,只有两盏长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凌魁首,帝君就在宫内等候,老奴就不进去了。”内侍躬身行礼,悄然退下。
凌云推开沉重的殿门,迈步而入。
殿内陈设极其简单,只有几个蒲团,一方香案,墙上挂着一幅古老的画卷,画卷上是一片混沌,隐约可见天地初分的景象。轩辕帝君并未身着龙袍,而是一袭简单的明黄常服,正背对着他,仰头望着那幅画卷。
“你来了。”轩辕帝君并未回头,声音平和,仿佛在与老友叙话。
“不知帝君深夜相召,所为何事?”凌云拱手,不卑不亢。
轩辕帝君缓缓转身,他的目光不再像白日那般充满帝王威严,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探究,仿佛要透过表象,看清凌云的本质。
“朕很好奇。”轩辕帝君开门见山,“你最后击败姜玄机所用的力量,并非单纯的雷霆,也非任何已知的五行、阴阳之道。那股力量……充满了掠夺与逆反,甚至能吞噬太初本源。这,究竟是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凌云。
凌云心中微凛,知道这才是今夜召见的真正目的。他击败姜玄机的手段太过惊世骇俗,已然引起了这位大陆主宰者的高度关注。
“此乃晚辈偶得之传承,名为《九天弑神诀》。”凌云半真半假地回道。他不可能透露功法的全部秘密,但“弑神”二字,足以表明其来历不凡与终极目标。
“九天弑神……”轩辕帝君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震撼,甚至还有一丝……忌惮。
他踱步到香案前,手指轻轻拂过案面,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九天’……并非虚指。在极为古老的传说中,我们这片天地,乃至诸天万界,之上确实存在着九重至高无上的天阙,由古老而强大的神明统治。”
凌云心神一震,这是他第一次从如此权威之人口中,听到关于“九天”与“神明”的确切信息!
“而‘弑神’……”轩辕帝君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更是一个禁忌的词汇。古往今来,并非无人想过逆伐而上,但神明掌控法则,视众生为蝼蚁牧草,所谓的飞升,在那些最古老的记载中,不过是一场……收割。”
“收割?”凌云眼神一凝。
“不错,收割气运,收割信仰,收割强者本源。”轩辕帝君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凌云,“你的功法,以‘弑神’为名,其道,更是掠夺吞噬万物……朕是否可以认为,你,或者说你的传承,走的便是那逆天伐神,以神明为资粮的道路?”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凌云迎着轩辕帝君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知道此刻任何敷衍都是徒劳。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弑神之种微微跳动,一股内敛却无比坚定的逆意自然流露。
“若神明视我为草芥,欲要收割,那我便斩了这草芥之身,化作伐神之刃!若九天之上皆是敌,那我便……杀上九重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与信念,在这古朴的殿宇中回荡。
轩辕帝君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脸上缓缓露出一丝不知是赞叹还是感慨的笑容。
“好一个杀上九重天!”他轻轻击掌,“果然……与记载中的‘他们’,一模一样。”
“他们?”凌云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轩辕帝君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那幅混沌画卷之前,语气变得悠远:“凌云,你以为朕这玄黄帝国,传承万载,雄踞大陆中心,靠的仅仅是人皇之道吗?”
他伸手指向那画卷中一片混沌的区域:“不。我轩辕一脉的始祖,亦是一位……逆神者!”
什么?!
纵然以凌云的心性,此刻也不由得心中剧震!玄黄帝国的开创者,竟然也是一位逆神者?
“始祖当年,亦曾得到部分逆神传承,虽未能竟全功,却借此开创了我玄黄基业,并留下祖训与一些……关于‘九天’与‘神明’的隐秘记载。”轩辕帝君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也正是因此,我轩辕一族才深知神明之恐怖,历代帝君皆如履薄冰,一方面要维系人族气运,另一方面,也要极力隐藏自身,避免引起‘上面’的注意。”
他看向凌云,眼神无比复杂:“而你……你所修的功法,比始祖所得的传承更加完整,更加霸道!你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吞噬之力,虽未直接暴露‘弑神’之秘,但定然已引起了一些存在的关注。太一玄宗传承古老,与九天联系甚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一些潜伏在暗处的……古老势力。”
凌云默然,他早已料到会如此。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便注定了举世皆敌。
“帝君告知晚辈这些,是希望晚辈如何?”凌云直接问道。
轩辕帝君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朕,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让你进入化龙池深处,那里有始祖留下的禁制,可隔绝探查,助你尽快提升实力。甚至,朕可以开放皇室秘藏,让你查阅始祖留下的关于九天与神明的所有记载!”
条件如此优厚,必然有所求。
“代价是什么?”凌云平静地问。
“代价是……”轩辕帝君目光锐利如刀,“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后,需成为我玄黄帝国的护国者!在未来的某一天,若‘收割’降临,若神明之敌来犯,你需站在帝国一方,与我轩辕一族,共同迎战!”
这是一场赌博!轩辕帝君在凌云身上,看到了对抗未来大劫的一线希望!他在投资未来!
凌云看着轩辕帝君那充满期冀与决绝的眼神,沉默了半晌。
他需要资源,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敌人。玄黄帝国的庇护与秘藏,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而对抗神明,本就是他注定要走的路。多一个盟友,并非坏事。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