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悦官邸的喧嚣随着深夜的降临渐渐沉寂。宴会早已散场,宾客尽数离去,只留下满室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气与香水味。主宅恢复了往日的森严与寂静,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喘息。
三楼的主卧套房内,林薇薇却毫无睡意。她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袍,焦躁地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客厅里来回踱步,修剪精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她的心头。傅靳言中途离席,去了哪里?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去了那个贱人的囚室!那个叫冷澜的、长得像苏晚晴的狐狸精!
虽然傅靳言回来后神色如常,甚至对她比往日更显冷淡,但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傅靳言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愤怒,而是掺杂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偏执的探究欲!这种变化,比直接的迷恋更让她恐惧!
还有那场莫名其妙的“意外”!香槟塔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傅靳言去囚室的时候倒?还是在那个人迹罕至的东南角?她安插在佣人中的眼线含糊地汇报,说是个临时工失误,已经被处理了。可林薇薇一个字都不信!这太巧了!巧得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那个冷澜,绝对有问题!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在她彻底蛊惑傅靳言之前,让她彻底消失!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阴冷而周密。她不能亲自动手,傅靳言现在疑心正重,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引火烧身。但她可以借刀杀人,或者……制造一场“意外”。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她从不轻易动用的“小玩意儿”——一些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出现严重过敏反应甚至休克的药物粉末。这是她当年为了对付一些不听话的“情敌”而备下的,来源隐秘,难以追查。
她的目标是让冷澜“病倒”,病得越重越好,最好能需要紧急送医。只要离开了守卫森严的铂悦官邸,在路上或者医院里,能发生的“意外”就太多了。就算傅靳言怀疑,也顶多追查到“药物来源不明”为止,她完全可以撇清关系。
关键在于,如何将药物送进去,并且让冷澜服下。送餐的佣人是固定的,都是傅靳言的心腹,很难收买。而且傅靳言刚刚加强了看守,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被察觉。
林薇薇蹙眉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厨房的号码。
“是王妈吗?我有些头晕,想喝点安神的汤品,麻烦你炖一盅百合莲子羹送上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婉柔和,“对了,我看那位暂住在客房的冷小姐今晚似乎也没怎么用餐,脸色很不好。你多炖一盅,给她也送去吧,就用我常用的那个紫砂盅,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刻意强调“我常用的紫砂盅”,并且指明送给冷澜。王妈是傅家的老人,心思简单,不会多想,只会觉得是林小姐心地善良,关心客人。而那个紫砂盅,是她专用的,佣人们清洗时都会格外仔细,绝不会与其他餐具混淆。这就能确保,只有冷澜的那一盅,会被“加料”。
半小时后,王妈端着两盅炖品,恭敬地敲响了林薇薇的房门。林薇薇只取走了其中一盅,对另一盅看都没看,淡淡地吩咐:“这盅给冷小姐送去吧,小心些,别洒了。”
王妈不疑有他,端着那盅加了料的百合莲子羹,走向三楼的囚室。
囚室内,沈清澜正靠墙坐着,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子时已过,接应的人没有出现,傅靳言的突然到来和楼下的骚动,让整个计划充满了变数。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墨司辰的下一步指令何时会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王妈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紫砂盅。
“冷小姐,林小姐见您晚上没用餐,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炖了安神的汤品,您趁热喝点吧。”王妈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语气还算客气。
林薇薇送来的汤?
沈清澜的心瞬间警惕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睁开眼,目光扫过那盅汤,又看向王妈,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感激:“谢谢林小姐好意,也麻烦您了。我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王妈似乎有些为难:“林小姐特意吩咐要您喝下的,说对安神有好处的……”
沈清澜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苍白,她用手捂住胃部,微微蹙眉:“我真的吃不下,一吃就想吐……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麻烦您替我谢谢林小姐,心意我领了。”
她表现得像一个因长期囚禁而患上厌食症的人,合情合理。王妈见她确实脸色难看,也不好多劝,只好点点头:“那您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门再次锁上。沈清澜盯着那盅汤,眼神冰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汤有问题!林薇薇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下手了!是毒药?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能喝,但也不能直接倒掉。倒掉会留下痕迹,万一被林薇薇发现,可能会打草惊蛇,或者让她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必须想办法处理掉,并且……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沈清澜挣扎着起身,端起那盅汤。汤还温热,散发着百合和莲子的清香,看似无害。她走到房间角落的盆栽旁,那是一盆长势旺盛的绿萝。她小心翼翼地用汤匙将大部分汤汁舀出,缓缓浇灌在植物的根部。浓稠的汤汁迅速渗入土壤,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然后,她留下约莫两三口的量在盅底,故意用汤匙搅动了几下,制造出喝过的假象。接着,她将盅盖虚掩上,放回托盘。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边,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和脖颈,让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甚至刻意用指甲划出几道浅痕。她躺回床上,蜷缩起来,开始发出细微而痛苦的呻吟声,身体微微颤抖。
她在演戏。她在赌。赌傅靳言对这里的监控足够严密,赌他或者他的人,会很快发现她的“异常”。她要让林薇薇的毒计,暴露在傅靳言的眼皮子底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清澜的表演愈发逼真,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不知道这出戏能引来谁,但她必须冒险一试。这不仅是自救,更可能是一个搅乱局势、离间傅靳言和林薇薇的机会!
果然,不过一刻钟,门外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声!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个人!
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沈清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门口,眼神涣散,气息微弱……
闯入她视线的,不是预想中的保镖或医生,而是面色冷峻、眸色沉暗的傅靳言本人!他身后,跟着一脸惊慌失措的王妈,以及面色苍白、强作镇定的林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