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在金属盒里发出暗光，表面裂纹越来越密，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透出来。陈稳合上盖子，把盒子放进背包最底层，拉紧封口。
“走。”他说。
林悦收起记录本，检查了刀鞘是否牢固。王强已经站在通道入口，短斧握在手里，背对着队伍。李娜扶着孙莉站起来，小姑娘的手还在抖，但她没松开笔记本。
赵刚靠在墙边，脚边是刚才被他推倒的木箱。他没看任何人，弯腰捡起自己的背包，甩到肩上。
空气里那股震动还在，但比刚才快了些。三秒一次变成了两秒多一点。谁都没提这个变化，可每个人的脚步都压低了。
通道口在大厅另一侧，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陈稳走在最前，矿石灯举在身侧，光照出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岩壁湿滑，泛着水光，越往里走，气味越重。
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鼻子，像铁锈混着腐烂的草根。李娜立刻捂住口鼻，孙莉咳了一声。
陈稳停下，从包里拿出几块浸过水的布条，分给每人。林悦接过时看了他一眼，他点头，示意没问题。
布条贴在脸上，味道淡了些，但呼吸还是变得费力。地面开始倾斜向下，脚底打滑，王强用斧背在石面上划了几道痕，提醒后面的人踩稳。
走了大概十分钟，通道变宽了些，勉强能并行两人。墙壁上的黑色黏液越来越多，从裂缝里渗出来，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孙莉突然踉跄了一下，左脚一滑，整个人往前扑。林悦反应快，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拉回来。
“没事吧？”林悦低声问。
孙莉摇头，脸色发白。“地太滑了……”
林悦从工具袋里取出刮片，在墙上蹭了一点黏液，装进密封袋。她没说话，但眉头皱了起来。
前面的陈稳也停了。他抬起手，示意全队止步。
声音来了。
低吼，从通道深处传来。不是一声，是有节奏的，每隔几秒就响一次，像是某种信号。第一次响起时，整条通道都跟着震了一下，碎石从顶部落下几粒。
赵刚站直了身子，盯着前方。“这是什么？”
“别出声。”陈稳说。
他又等了一轮吼声过去，才开口：“有规律，不是乱叫。它在巡视。”
“它是谁？”孙莉小声问。
没人回答。
王强走到陈稳身边，贴着右墙前行。他的目光扫过地面，在一处浅沟前蹲下。那是爪痕，很深，边缘不规则，像是用蛮力划出来的。
“没血迹。”王强说。
意思是这里没有打斗，也没有尸体残留。至少最近没有。
陈稳点头。“我们还没进它的地盘。”
“你怎么知道？”赵刚语气不对，“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在里面，随时会被撕成两半。”
“要是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陈稳盯着前方，“它在按路线走，我们只要不碰它的线，就不会触发。”
赵刚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但脚步慢了下来。
队伍继续前进。空气更闷，矿石灯的光开始不稳定，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墙上的影子就像在动。
孙莉紧紧抱着笔记本，手指抠着边缘。李娜把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摸了摸背包里的绷带和药瓶。
又过了七八分钟，前方出现岔路。左边塌了，碎石堆满通道。右边还通着，但地上多了几道深沟，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过。
王强探头看了一眼，回头对陈稳摇头。
主道是唯一的路。
陈稳抬手，让所有人蹲下。他爬到最前面，借着灯光观察出口。
通道尽头连着一间石室，圆形，直径约十五米。地面布满抓痕，中央有个凹陷，形状像祭坛。四周围着几根石柱，顶部连接着一道环形结构，上面刻满了符号。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上方的石门。它正在缓缓闭合，缝隙越来越小。透过那道缝，能看到后面一片漆黑的空间。
吼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每响一次，石门就动一下，像是被声音推动。最后一次震动后，门缝只剩下一掌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陈稳做了个手势：贴墙，慢行，别碰地上的痕迹。
林悦护着孙莉，贴着左墙移动。李娜紧跟其后，背包里的药品瓶轻轻碰撞。赵刚走在中间，手一直放在腰间的工具带上，眼神不停扫视四周。
王强最后一个进来，他没进石室，就守在通道口，短斧横在胸前，盯着来路。
石室很安静，只有矿石灯偶尔闪动的声音。祭坛表面有磨损，像是长期放置过重物。边缘有一圈凹槽，里面残留着黑色粉末，看不出是什么。
孙莉忽然抬头，看向石门。
“那符号……”她指着门框上方，“和壁画上的‘激活’标记一样。”
林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螺旋纹加三角的组合，刻得很深，边缘有烟熏的痕迹。
“有人在这里做过仪式。”她说。
“或者正准备做。”陈稳盯着即将闭合的石门。
最后一丝缝隙只剩下两指宽。
就在这时，吼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一样。
不再是规律的低鸣，而是一声爆裂般的咆哮，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嘶鸣，像是铁链被猛地扯断。整个石室剧烈晃动，顶部落下大片碎石，矿石灯瞬间熄灭又亮起。
祭坛周围的石柱同时震颤，那些符号开始泛出微弱的红光。
石门停住了。
距离完全闭合还差一点。
咆哮声持续了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静。
所有人僵在原地。
陈稳慢慢抬头，看向那道未关死的门缝。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只手臂垂了下来。
不是人类的手。关节反向弯曲，皮肤灰白，指尖长而尖锐，蹭在石门边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它停在那里，不动了。
陈稳缓缓抽出腰间的扳手，握在手里。
林悦把孙莉拉到身后，右手按在刀柄上。
李娜抓紧了背包带，指甲掐进布料。
赵刚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石柱。
那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石门内的手臂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