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襄阳客栈李莫愁客房,木门“吱呀”合拢的余响尚未散尽,屋内的空气便陷进一阵微妙的安静里。晨光仍斜斜地铺在地板上,将桌案上点心的热气映得愈发清晰,郭靖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方才帮黄蓉系带子的姿势,耳尖的红意迟迟未褪,连眼神都有些无措,只能望着地面的木纹发呆。)
李莫愁先打破了沉默。她缓缓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避开郭靖的目光,指尖轻轻拂过裙摆上的暗纹——方才黄蓉的调侃还在耳边打转,想起那番关于“厚此薄彼”的话,她心头又热又慌,却还是定了定神,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风:“郭大哥,方才蓉儿说的话……关于婚事,我们得好好盘算盘算。”
郭靖这才回过神,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憨直的认真,连忙点头:“是该盘算,可我也不懂这些章程,你要是有主意,都听你的。”他说着,往前挪了半步,又想起方才的窘迫,脚步顿了顿,最终只是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聘礼、宴席这些,我都听你的安排,你说要多少,我就备多少,绝不让你受委屈。”
李莫愁听他这般直白的话,耳尖又泛起一层薄红,却没再垂眸,反而抬眼望向郭靖,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过往的怅然。她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聘礼和宴席都不急,我想……先回一趟终南山。”
“终南山?”郭靖愣了愣,眼底满是疑惑,“你回那里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离开古墓派了吗?”
这话像触到了李莫愁心底的旧疤,她的眼神暗了暗,指尖微微收紧,连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少年时性子急,师傅本想多教我几年,可我总嫌她教得慢,一心想提前下山。后来……大对头寻上门,是我一时糊涂,把人引回了古墓,师傅为了护我,被打成重伤,没过多久就去了。”她顿了顿,喉间泛起一丝涩意,“这些年我总想着这事,心里一直不安。如今要嫁人了,总得有个娘家,我想回去给师傅磕几个头,好好忏悔,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郭靖听得眉头皱起,他虽不善言辞,却也懂这份愧疚的重量,连忙道:“该回去,该回去的。要是你想回去,我陪你一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李莫愁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不用你陪,我自己回去就好。古墓里还有个小师妹,叫小龙女,比我小十二岁,是当年全真教的道士捡的弃婴,后来送到古墓来的。”她说起全真教,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他们倒好,枉称名门正派,王重阳能收孙不二当徒弟,到了后辈,却连女徒都不愿意收,捡了孩子也只能送到我们古墓来,算什么道理?”
郭靖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回去见着小师妹,也好好跟她说说,要是她有什么难处,咱们也能帮衬一把。”
李莫愁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郭靖的憨直总让她觉得安心,不管是对黄蓉,还是对自己,他都带着一份纯粹的真诚。她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一块桂花糖糕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等吃过饭,我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动身回终南山,等我从古墓回来,咱们再定婚期,好不好?”
郭靖接过糖糕,指尖触到温热的糕点,心里也暖了几分,连忙点头:“好,都听你的。你路上小心些,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赶紧让人给我捎信,我立马过去找你。”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桌上的点心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原本尴尬的氛围早已散去,只剩下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过往的释然。李莫愁望着郭靖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踏实——或许这趟终南山之行,不仅能了却自己的愧疚,也能为这场婚事,寻到一个真正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