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五宝还蜷在沙发上睡着，手里攥着那枚刻着“任务代号：归巢”的金属片。苏瑶坐在旁边，把昨晚捡到的肩章碎片放进铁盒，轻轻合上盖子。她刚想起身，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制服的物业人员，手里拿着文件夹。
“苏女士，这是限期搬离通知。”其中一人递出一张纸，“业主投诉您这边居住环境存在安全隐患，影响整栋楼的管理秩序。”
苏瑶没接，只盯着他们：“哪条法律规定，一个妈妈带着五个孩子住在这里违法？”
对方 exchanged 眼神，声音低了几分：“我们只是执行命令……厉先生说，这房子他有百分之七十产权，有权决定谁住谁不住。”
“那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她伸手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现在开始，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留证。”
两人一时语塞，只好站在门口等着回应。
屋里的大宝已经悄悄打开平板，连上家里的监控系统。二宝趴在地毯上，一边啃饼干一边小声问四宝：“爸爸是不是又想赶我们走？”四宝没说话，只是把昨天画的“坏爸爸领罪图”折成纸飞机，塞进书包最里层。
没过多久，楼梯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厉霆琛走了进来，西装笔挺，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苏瑶脸上。
“你收到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收到了。”苏瑶把通知单举起来，“你说我扰乱居住环境？那你昨晚派的人呢？穿假制服、撬我家门，这算什么？合法合规的物业管理？”
厉霆琛眉心微动：“我已经让警方处理那两个人。他们是冒充者，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三宝从房间冲出来，手里还抓着滑板，“那你为什么今天又来逼我们搬家？是不是还想叫人打我们？”
“我没有。”厉霆琛声音压低，“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换个更安全的地方住。”
“安全？”苏瑶冷笑，“你口中的安全，就是把我赶出去，然后自己掌控一切？我不搬，也没必要听你的安排。”
她说完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行李箱。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动作不急不缓。
孩子们面面相觑，但没人出声。
厉霆琛站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你知道这柜子上的花瓶值多少钱吗？”
苏瑶回头看了眼陈列架——一只青瓷瓶，釉色温润，摆在那里很久了。
“不知道，也不关心。”
“它是我祖父留下的。”厉霆琛走近一步，“如果你执意留下，我不介意让它……毁在这个家里。”
话音未落，他抬脚一踢，柜角猛地一震，花瓶晃了几下，摔在地上，炸开一片碎瓷。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现在，”他冷冷地看着苏瑶，“是你砸了我的东西。”
空气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大宝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地上散落的碎片和厉霆琛鞋尖前那一道明显的踢痕。
“直播开始！”他声音清亮，“各位观众，现在看到的是某位自称正经业主的男士，如何当众破坏自家财物，并试图嫁祸给一位单身母亲。”
二宝立刻跳起来，拿起玩具话筒模仿新闻播报：“紧急插播！豪门父亲为驱逐妻儿，自导自演碰瓷大戏！现场画面令人发指！”
五宝反应最快，直接往地上一躺，双脚乱蹬，嚎啕大哭：“坏爸爸抢房子！还摔东西！我要报警！我要找警察叔叔！”
四宝不动声色地拔下客厅摄像头的存储卡，迅速塞进贴身口袋。
厉霆琛脸色变了变，但依旧站着不动：“你们闹够没有？这房子我说了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三宝挡在苏瑶面前，扬起小脸，“你欺负妈妈，我们不会让你得逞！”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物业主任终于迈步进来。他是新来的，姓陈，平日里总低着头做事，很少发表意见。此刻他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手机屏幕上反复播放的录像片段，眉头越皱越紧。
“厉先生……”他迟疑开口，“刚才那段视频，能给我看看吗？”
大宝立刻把平板递过去。
画面清晰显示：厉霆琛右脚发力，精准踢中柜子底座，花瓶因震动坠落。时间戳与现场碎片分布完全吻合。
陈主任沉默了几秒，低头翻开手中的登记簿，撕掉了那张《限期搬离通知书》。
然后，他提笔写下四个字：**安全提示**。
“鉴于近期本楼发生多起非法入侵事件，建议加强门禁巡逻频率，并为住户提供应急联络机制。”他合上本子，看向厉霆琛，“这是目前我能做的。”
“你敢违抗我的指令？”厉霆琛眼神陡然锐利。
“我不是违抗。”陈主任抬起头，“我是按程序办事。如果您坚持追究财产损失，我可以配合警方立案调查。但在此之前，我不能单方面认定是租户故意破坏。”
厉霆琛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苏瑶走到碎瓷片旁，蹲下身，一块块捡起来，放进透明证物袋。
“这瓶子既然这么贵重，”她边收边说，“那你以后别往别人家里摆了。免得哪天又‘不小心’摔了，怪不到别人头上。”
厉霆琛站在原地，拳头微微收紧。
“你们以为赢了？”他声音低沉，“这只是开始。”
“我们没想赢你。”苏瑶站起身，直视着他，“我们只想安稳活着。可你一次次逼上来，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五宝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突然指着厉霆琛的皮鞋喊：“大家看！他的鞋印和地上的刮痕对得上！这是铁证！”
大宝补充：“我已经上传云端，备份三份，加密传输。你想删也删不掉。”
厉霆琛终于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经过陈主任身边时，他停下：“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也希望您能反思。”陈主任平静地说，“作为管理者，我的职责是维护所有住户的权利，不是只听一个人的话。”
门被重重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二宝抱着枕头缩进沙发：“他会再来吗？”
“会。”苏瑶把证物袋收进抽屉，“但他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
四宝小声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她坐回椅子，目光落在窗外那辆缓缓启动的黑色轿车上，“看他下一步出什么招。”
车子驶出小区大门前，停了几秒。
驾驶座上，厉霆琛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副驾座位上，一份文件静静躺着，封面写着“周氏特别行动组”，边缘已被揉皱。
他伸手抓起文件，正要撕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通，声音冷峻：“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机械变声后的男声：“厉先生，您昨晚的行动，超出了协议范围。”
厉霆琛眯起眼：“谁让你查我的事？”
“我们只负责执行委托。”对方语气毫无波澜，“下次再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
他握着手机，盯着那扇亮灯的窗，许久未动。
屋内，五宝正用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我在画爸爸开车逃跑的样子。”他嘟着嘴，“后面还要加个乌龟，代表他是缩头乌龟！”
大宝凑过去看：“写上‘碰瓷失败，灰溜溜走人’。”
三宝提议：“贴门口，让他下次来的时候看见。”
苏瑶走过来，拿走画纸，轻轻折好：“留着吧。说不定哪天，他自己会回来要。”
楼下，轿车终于启动，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那扇窗依然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