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还抱着双胞胎，小小的身体贴在她胸前，呼吸均匀。五宝围在她身边，脚步轻快地跟着厉霆琛穿过长长的回廊。婚礼的喧闹仿佛还在耳边，可眼前已是另一番天地——雕梁画栋，青砖铺地，老宅沉静得像一口深井。
她没说话，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正厅里早已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打量，有好奇，也有些藏不住的冷意。一个穿着暗红旗袍的女人站在主位旁，眉眼锐利，正是厉红梅。她看着苏瑶一行人走进来，嘴角微微扬起，却没上前。
“到了。”厉霆琛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苏瑶点头，轻轻理了理怀中孩子的襁褓，抬步向前。她走得不快，也不慢，五宝紧紧跟在身后。大宝牵着二宝的手，三宝护在四宝身侧，五宝蹦跳着，却被四宝悄悄拉住衣角。
“今后请多指教。”苏瑶在厅中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开。
没人应声。片刻后，才有几位年长亲戚敷衍地点了点头。
厉霆琛看了眼时间，“先去安顿孩子，晚宴再聚。”
没人反对。一行人被引向东院主房，房间早已收拾妥当，婴儿床、玩具、衣物一应俱全。苏瑶放下双胞胎，让他们在软垫上躺着，又让五宝坐下休息。她刚蹲下检查四宝的鞋带是否松了，外头便传来脚步声。
“家宴准备好了，请少夫人带着孩子们入席。”
苏瑶抬头，看见是刚才那个丫鬟模样的人，语气恭敬，眼神却飘向五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她没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四宝的肩，“走吧，吃饭了。”
饭厅设在偏厅，长桌摆得整齐，银筷配青瓷碗，汤盅冒着热气。苏瑶抱着双胞胎坐在厉霆琛旁边，五宝依次落座。厉红梅坐在对面，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鸡汤，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
“这汤可是熬了四个钟头，专为弟妹补身子的。”她笑着开口，目光落在苏瑶脸上，“听说你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真是辛苦。”
苏瑶淡淡一笑，“谢谢姑母关心。”
话音未落，厉红梅忽然起身，端着汤碗朝这边走来。她脚步不稳，像是被地毯绊了一下，手腕猛地一抖——滚烫的汤水直冲四宝头顶倾泻而下！
苏瑶瞳孔一缩。
她几乎是本能地动了。左手闪电般揽住四宝后颈，往怀里一拽，同时右手横切而出，精准扣住厉红梅持碗的手腕。力道一拧，动作干脆利落，那碗汤竟在空中翻了个转，稳稳落在桌角，半滴未洒。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厉红梅脸色骤变，手被反扣在桌沿，疼得眉头紧皱，却不敢大声喊痛。她想挣扎，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不开。
苏瑶盯着她，声音冷了下来：“四宝年纪小，走路还不稳，以后您倒汤，能不能离他远点？”
她说完，才缓缓松手。
厉红梅踉跄后退一步，端着空碗僵在原地。她想发作，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才那一幕分明是她自己“失手”，如今又被当场制住，若再闹大，反倒显得心虚。
“弟妹反应倒是快。”她勉强笑了笑，“不过一家人，何必这么紧张？”
“我不紧张。”苏瑶坐回椅子，顺手给四宝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我只是不想让他学会——什么叫‘不小心’。”
五宝齐声喊了起来：“妈咪厉害！”
大宝从口袋里掏出平板，平静地说：“我录下来了，从她站起来到汤碗倾斜，全过程都有。”
厅内瞬间安静。
有人低头吃饭，有人假装夹菜，谁也没再接话。厉霆琛坐在一旁，始终没出声，但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伸手握住苏瑶的手，掌心微热。
二宝悄悄挪到苏瑶身边，小声说：“四宝吓到了。”
苏瑶低头看去，四宝抿着嘴，小脸发白，却还是摇摇头：“我不怕，妈咪在。”
三宝握紧拳头，盯着厉红梅，“她故意的。”
五宝仰头问：“妈咪，你会武功吗？”
“学过一点。”苏瑶摸了摸他的头，“保护你们用的。”
饭局继续，气氛却已不同。没人再主动搭话，饭菜吃得匆匆。结束后，苏瑶抱着双胞胎先回房，五宝跟在后面。
刚走到回廊拐角，身后传来脚步声。
厉红梅追了上来，脸上没了笑意，“苏瑶，你别以为进了这个门就能高枕无忧。厉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苏瑶停下，转身看她，“姑母说得对。我是不能撒野，所以我刚才才没让你的汤泼出去。”
“你——！”
“您要是真想照顾孩子，明天我可以请您亲自喂奶。”苏瑶语气平静，“不过下次动手之前，建议您先查查监控。”
厉红梅脸色铁青，咬牙道：“你以为厉霆琛会一直护着你？等他发现你根本不适合这个家……”
“适合不适合，不是由您说了算。”苏瑶打断她，“但我可以告诉您一件事——只要我在，谁想动我的孩子，就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她说完，不再理会，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夜风拂过檐角，灯笼晃了晃。五宝一路都没说话，直到进屋关门，二宝才小声问：“妈咪，我们以后都要住这儿了吗？”
“嗯。”苏瑶把双胞胎放进婴儿床，轻拍他们的背，“这里是爸爸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大宝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院子，“这里有摄像头，我已经连上了家里的系统。”
三宝握紧拳头，“我要练格斗，像妈咪一样。”
四宝靠在她身边，轻声说：“我不怕，你在我就在。”
五宝爬上床，钻进她怀里，“妈咪最厉害了。”
苏瑶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正要关灯，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厉霆琛发来的消息：**“今晚安保已重新部署，东院加派两人，二十四小时轮岗。”**
她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在枕边。
窗外，老宅的灯火一盏盏熄灭。远处树影微动，一道人影悄然退入墙角，消失在黑暗里。
苏瑶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院中石阶边缘的一块地砖上——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人踩过太多次，又像是早年修缮时留下的旧伤。
她的手指无意识抚过窗框，指尖触到一处凹陷的刻痕。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图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碰到了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