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江丹若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开口道。
虽然如今来自江父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如果有可能,她还是不想和他闹翻。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决定权都在他手里,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少女盈盈水眸中写满惶恐,让陆承钧看着很不舒服。
他抬手抚上了这双波光潋滟勾人沉沦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要怕,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会原谅你。”
纤长的羽睫扫上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指,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江丹若偏头躲开他的手,拿出英勇就义的决心,颤颤巍巍道:
“那……那我要是说,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其实对您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很多事都是误会和巧合,我一直都只是想保住工作……您可以原谅我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陆承钧只觉得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心中所有柔情全在这一刻被冻结成冰。
她的意思是,她从没想过勾引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住工作?
他想起她被他亲吻时的抗拒,面对他亲昵时的紧张,还有他送给她精心挑选的衣物时丝毫没有惊喜,只有为难……
所以,那不是害羞。
而是她一直都在为了保住工作,默默忍耐他那些远超正常主雇关系的举动!
他在她眼里成了什么人?!
失落,羞辱,还有一种让人心头发窒的疼痛,
像是滚滚洪水中携着乱石,不断在脑子冲刷,让他头脑胀痛,以至于太阳穴都有些青筋暴起。
江丹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紧张地等待着身边男人的反应。
她不敢看他,却能感觉到一瞬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男人的大手从她脸上和手上撤离。
“为什么不早说?”
男人冷淡的声线里,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怒火。
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她分辨不出来。
她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紧张,一边道歉,一边解释:
“对不起……我……我也是后来才明白,怕你生气赶我走,就没敢说……”
男人怒极反笑: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就算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和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江丹若连忙看向他,讨好地道:
“您不是!您最心胸宽广善良伟大了!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您!”
所谓配不上,不过是再一次明确地拒绝。
他在她眼里,就是那种好色成性死缠烂打的人吗?
陆承钧满心怒火与憋屈。
而在江丹若看来,男人面如寒霜地盯着她,薄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种令人汗毛直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再次失去与他对视的勇气,低下头去。
好一会儿后,她听到了衣物摩挲的声音,头顶投射下来的灯光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所替代。
“出去。”
他的声音很冷,再无往日的一丝温情。
江丹若心中忐忑,但还是厚着脸皮,小心翼翼问道:
“那我还可以继续留下来吗?”
上次主动辞职又回来后,她觉得自己是有些草率了。
既然是她需要这份工作,那在他没有亲口辞退她之前,她都不应该主动放弃。
男人沉默几秒:
“我从不出尔反尔。”
江丹若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允许她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她心中涌出喜悦与轻松: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她郑重地向他鞠了个躬,然后快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陆承钧看着她毫不留恋,又如释重负的背影,眼眸中的寒霜越发厚重,仿佛一片冰天雪地。
江丹若出了房间,若无其事地坐回了两个孩子身边,继续看高中教材。
然而,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好半晌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正有点烦躁,就听到木质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不过片刻,便见雇主陆参谋长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行李袋,大步走了出来。
他一张冷冽俊美的脸紧绷着,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路过餐厅与玄关的交界处,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这个方向。
换鞋,拿起公文包,出门。
大门哐地一声关上,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周启书和周启卷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表叔怎么大晚上还出去?没人来通知他有事啊?”
周启书困惑地道。
周启卷也道:
“表叔好像不太高兴。”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江丹若,“姐姐,表叔刚才冲你发火了吗?”
小姑娘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比她哥哥更敏锐。
周启书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表叔好像是把小江姐姐叫走了之后,才这样的。
江丹若有点心虚:
“没有啊。”
“大人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他自己知道处理的,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啦。”
自这以后,雇主陆参谋长连续一个星期,哪怕是周末,也没有回过家里。
江丹若心中隐隐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轻松。
她的工作保住了。
从今往后,她只需要像个正常的保姆一样照顾两个孩子。
不需要再因为他每天回家,时不时的亲昵而神经紧绷。
也不需要因此再疲于奔命地赶着写稿子。
空余的时间很多,她可以很从容地学习高中教材,在学习累了的时候,再写几百字文稿或者画几格漫画作为调剂。
她过得轻松,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秘书张为民。
自从那天买了提亲的东西回去,他第二天早上来办公室,就看出自家参谋长不对劲了。
那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办公室内的冷气浓度,足以让方圆十米内滴水成冰。
来汇报工作的人,少有不吃挂落的。
出去巡视士兵们的日常操练,全军上下九个作战团,就没一个不被挑毛病加训练强度的。
所有人叫苦不迭,暗自向他打听参谋长这是怎么了。
张为民当然知道是怎么了。
多半是和小江提亲的事情出了岔子。
可他哪里敢说,又哪里敢问,只能默默忍耐,期待情况自动好转。
然而,并没有。
又一个星期过去,参谋长依旧没有回去过一天。
就跟没分房子一样,每天办公结束就是体能训练,然后回宿舍楼洗漱休息。
张为民实在有点受不了了,悄悄跑到军区大院,找了江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