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得清风和煦,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空气像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丹枫能听见的,也只剩胸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心中翻涌的新奇感,一下就将他那还在愤怒的感情一同吞并。
丹枫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对的少年。
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莫陆仁想装作没看见也难。
虽不及那些龙师包含的炙热,但也够了让莫陆仁寒毛炸起了。
随着笑容的收敛,丹枫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很是不自然的掩面咳嗽一声。
莫陆仁盘腿坐在床头,单手撑着下巴,将刚才丹枫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直到咳嗽声结束,他才恶劣的反呛回去。
“看够了?”
然后莫陆仁就看见,丹枫的脸在他面前瞬间涨红,红的就像个等人采撷的苹果。
画面过于可爱,他就没忍住,直接上手在别人脸上捏了一把。
本来还在为自己寻找着说辞的丹枫,这会儿也愣了。
反应过来后,也来不及抓住那只作案完逃离现场的手。
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丹枫也不再纠结刚才是什么感情。
因为现在他要为自己讨回一句公道。
手中握着无理取闹的理由,丹枫和善的对莫陆仁一笑。
“捏够了?”
面对提问,莫陆仁搓了搓刚才捏了小脸的指头,表情十分怀念,随后又转变为认真。
“没有,所以丹枫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捏?”
没见到想要的反应,还被反将一军。
丹枫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脸皮是有些厚的。
若还是揪着这样的问题,最后尴尬的一定还是他。
毕竟是头一次被除了老家伙外的人气,他足足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
莫陆仁虽心虚,但没在面上表露出来。
这也没办法。
他在心中为自己微弱的辩驳。
想想好不容易察觉到没有了那层阻隔,若不趁机逗逗对方,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
好吧。
他承认,他就是看现在的丹枫好欺负,所以没控制住。
莫陆仁默默在心里画了个十字后,目光重新对上丹枫,却被对方那双无波的碧瞳,惊得心中一跳。
“你觉得涛然说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你不是都听到了,我还能怎么想?”
莫陆仁咋舌。
他发现了。
丹枫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死脑筋。
那群家伙不放弃就算了,你个局外人听了来问我是几个意思。
“你真觉得我像是那种,活该打工或者是帮别人打苦工的人?”
丹枫仔细观摩了神情严肃起来的少年后,在人面前摇了摇头。
“没看出来,但这个和我问你的有什么关系?”
“有啊,关系可大了!”
莫陆仁连忙从床上暴起,将对方拽到身旁坐下。
“你不也看到龙师他们整日操劳的模样吗,我可这么年轻,还不想和那其中一些人一样,早早谢顶多难看啊!”
莫陆仁说的言辞正义,全然将自己真正的年龄抛之脑后。
毕竟重新定义年轻,现在只需他脱口说出这么简单。
丹枫听的倒是一愣一愣的,不过落在对方尾巴上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轻轻晃动,拍击在床板上的动静。
丹枫想,他大抵理解了自己当时在对方脑中的模样。
嘴角这会儿也没有绷住,随着噗呲一声,就失态的在人面前笑了出来。
莫陆仁倒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全然当做是丹枫听了自己抱怨地中海后的正常反应。
殊不知自己之前用在对方身上的形容,已然在对方心中给用了回来。
不过到了第二日,丹枫就发现对方身上的不同。
“莫陆仁你的?”
丹枫说着,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
莫陆仁见状秒懂,语气很是无所谓道,“这不是为了减少动乱吗,我就回头和涛然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把特征隐藏了。”
没有龙化特征的少年,一眼望去整个人少了之前的锐气,又因那挂在脸上的淡笑,重新为他这人身上添了几分人烟味。
但对于先入为主的丹枫而言,抛去了特征的莫陆仁,让他接下来的这几天相处都在一种名为适应期的状态。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丹枫坐在床沿,口中仍是对对方这般模样的不理解。
莫陆仁只觉得这两三天过的漫长。
实在是丹枫这家伙天天在他耳边,他都快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唠出茧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少了一点东西,你用不着念叨这么久吧,再者说我本来也就长这样啊!”
说完身上一阵荧光闪过。
丹枫就这么看着对方头上流光消失的下一秒,白玉雕琢般的龙角重新出现在那里。
“哎,这就对了!”
丹枫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莫陆仁则是一脸黑线,“你这家伙,只认这东西,不认人脸是吧。”
“那倒不是,”丹枫双手一摊,“只是没了你,总感觉我一个人搞特殊。”
“可不是特殊吗,未来的饮月君——”
莫陆仁拉长音调,眼中幸灾乐祸的神情都快溢出。
不过丹枫这次却没有理睬对方的阴阳怪气,又或者说相处几日下来,他开始习惯了。
“不早了,我可不想浪费精力和你吵架,我要先睡了。”
说完整个人就躺下了,就连盖在身上的被子也被掖的十分利落。
“那你就睡吧,反正明天你有课业,我没有。”
然后莫陆仁就看见,对方皱在一起的表情,只是刹那,神情又平复了回去。
唯独不变的,是那不愿睁开的眼睛。
不过莫陆仁没有拆穿。
轻手合上门,他踱步在院外。
丹枫和他的住处被安排的很近,莫陆仁想回去的话,只需要走上几步。
但他没有立马回去,反而是直接坐在了阶梯处看起了月亮。
其实洞天的月亮一直没什么变化,看月亮也不过是他在打发时间。
毕竟现在躺回床上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清醒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