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在山谷里呜呜鬼叫的夜风,一下子没了声响。
碎石隘口安静得吓人。
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一格一格的往前挪。
每个佣兵的耳朵边上,就只剩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还有粗重的喘气声。
四周一片死寂。
大部分佣兵压根没察觉到这诡异的变化。
贪婪这玩意儿,早把他们的警惕心给吃干抹净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佣兵大块头跑在最前面,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死死的盯着隘口另一头的黑暗。
在他眼里,那地方就是金币跟女人的天堂。
他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拿到赏金后要去阿尔特留斯城的红丝绒酒馆找个带劲的妞。
他身边的人心里想的也都差不多,就想着怎么跑的比同伴更快一点。
与此同时,隘口外面。
血手佣兵团的老大独眼巴隆,正舒坦的靠在一张行军椅上,身前的篝火烧得正旺。
他头也不抬的问身边的副官克劳斯:
“你说,我们今晚,是在那帮叛徒的镇子里过夜呢,还是回来睡帐篷?”
那个瘦的跟猴精一样的副官立马凑上前,一脸谄媚的笑道:
“团长,这还用问吗?格鲁那小子现在估计已经把对面指挥官的脑袋给拧下来了。我们当然是去睡那些小娘们的床铺,听说那个小镇的妞儿都挺正点。”
独眼巴隆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好!!!我就是喜欢你这张破嘴。传令下去,让后面的兄弟们都准备好,等格鲁的信号一来,我们就进去享受胜利!!!”
“是,团长!”
克劳斯搓着手,一脸坏笑,“我闻到金币跟血的味儿了!”
俩人就这么合计着怎么开庆功宴,说的好像碎石隘口已经成了平地,那个什么小镇也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山崖上。
岩石后面,铁匠的儿子,那个年轻的民兵,死死的咬着牙。
他的手按在一根撬棍上,撬棍连着一块伪装好的大石头。
只要一撬,下头的落石跟原木就会轰隆隆的滚下山崖。
手心里全是汗,滑不溜丢的,差点连木柄都抓不稳。
他不敢看也不敢听,眼睛里就只有前方不远处,卡登高高举起的那只右拳。
卡登的拳头没有挥下来。
他就那么举着,胳膊上的肌肉都绷成了铁块,不住的发抖。
他在等。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穿过黑黢黢的夜色,锁死了下头那个挥着长剑,大吼大叫的断指格鲁。
他能看见格鲁那张涨红的脸,嘴里喷出来的白气,还有他眼睛里的疯狂。
还不够。。。
卡登冷静的吓人。
他要等,等到格鲁的冲锋命令喊完,灌进每个佣兵的耳朵里,等到那帮家伙的身体做出往前冲的本能反应。
指引者大人教过他,想彻底干掉一个敌人,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最嗨,觉得自己赢定了的那一秒。
要把他从天堂山顶一脚踹进地狱最深处。
那才叫彻底的毁灭跟审判!!!
时间又像是被按了慢放键。
卡登能清楚的听见格鲁的吼声在山谷里传过来,荡过去。
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往前冲这一个动作上。
也就在这时,在一个更高的维度。
唐宇的意识像一张大网,盖住了整个战场。
在他的视角里,碎石隘口就是一块布满了红色能量节点的电路板。
那些矮人索林埋下去的爆石包,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里头的黑火药能量躁动不安。
唐宇又把视线投向山壁。
他能感觉到卡登的冷静跟坚定。
他所有的计划,都通过那根信仰之线传给了卡登。
这个铁匠学徒,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相当出色的执行者。
唐宇的意识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一次无声的点头。
这将是这个世界,头一回在战场上玩火药。
“码农的智慧,你们这帮只知道砍人的蛮子是不会懂的。”
唐宇在意识深处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从今天起,这个世界的战争史,该由我来重新定义了。
就在唐宇点头的那个瞬间。。。
碎石隘口的山崖上。
卡登高举的拳头,感觉到了来自神明的许可。
他的胳膊用上吃奶的劲儿,猛的往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