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人一葫,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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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外,青松岗。
晨雾未散,露水压弯坟前野草。赵陈蹲在墓碑旁,指尖拂过“绣娘”二字,冰凉的触感渗入指腹。
“昨儿把蒙古人劝退了。”他摸出墨玉葫芦,倒了些冰红茶在坟前,“用的是你当年教我的法子——跟卖豆腐似的,跟他们算账。”
茶水渗入泥土,泛起细微的泡沫。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那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妇人,站在襄阳东街的豆腐摊前,叉腰跟客人讨价还价:“三文钱一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风掠过松枝,沙沙声像是谁的轻笑。
赵陈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三块桂花糕:“郭府厨房顺的,你最爱吃这个。”顿了顿又笑,“平安那小子要是还在,肯定又要偷吃半盘。”
没有哭声,没有长篇大论的告别。他只是静静坐着,直到日头爬过山岗,将墓碑的影子拖到脚边。
“走啦。”他拍拍膝盖站起身,“下次给你带终南山的杏脯。”
转身时,白发掠过碑上桃花刻痕,像一场迟了七十年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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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渡口,孤舟自横。
赵陈站在河边,望着水里倒影。终极格斗服贴身穿着,外罩墨玉华服,衣摆绣着暗纹云饰。三十二岁的面容在水波里晃动,剑眉星目间那股子痞气被华服衬得反而像世家公子的玩世不恭。
“不错哦。”他摸摸下巴,“像个富家公子。”
【宿主,你更像个街溜子】
“统子,你这就不懂了。”赵陈撩起衣摆转了个圈,“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
【……】
渡船老汉远远喊道:“公子可要过江?”
“去三顾城!”赵陈纵身跃上船头,葫芦在腰间晃悠,“听说那儿美人多?”
老汉哈哈大笑:“公子这般品貌,怕是要被抢去做姑爷!”
小舟离岸时,襄阳城楼上的郭破虏揉了揉眼睛:“刚才是不是师父?”
郭襄望着江面渐远的黑点,突然抢过弟弟的弓箭,一箭射向高空。
“嗖——啪!”
箭矢在云端炸开,化作漫天桃花虚影。这是她新悟的“春风箭”,本想等师父考校时炫耀的。
江心的赵陈没有回头,只是举起葫芦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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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北离三顾城。
满楼红袖招的醉仙阁前,赵陈被拦住了。
“这位公子。”鸨母打量着他不染尘埃的衣袍,“咱们这儿最低消费十两银子……”
“啧,看不起谁呢?”赵陈从袖中摸出金锭抛了抛,“听说你们这儿有位姑娘,琴艺冠绝北离?”
鸨母眼睛一亮:“公子是说苏暮雨姑娘?可她只见知音人……”
“巧了!”赵陈一拍大腿,“我外号就叫‘知音’!”
【宿主,你要脸吗?】
“要脸有用吗?”
琴阁内,素衣女子正在调弦。赵陈大马金刀坐下,墨玉华服铺开如云:“姑娘,来首《广陵散》。”
苏暮雨抬头,看清来人面容时指尖微颤。她见过无数王孙公子,却从未见过这般人物——明明一副纨绔做派,眼底却沉着星河般的沧桑。
“公子确定?”她轻声道,“此曲煞气太重……”
赵陈已经自顾自倒起冰红茶:“无妨,我这个人——”
琴音骤起!
杀伐之气扑面而来,阁内烛火齐齐暗了一瞬。赵陈却翘着二郎腿打拍子,茶盏在指尖转得飞起。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苏暮雨发现自己的古琴上多了片桃花瓣。
“弹得不错。”赵陈放下茶盏,“就是第三段的‘刺韩’指法,你改成了挑弦——为什么?”
女子瞳孔骤缩。这是她独创的改法,从未有人识破!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一队黑衣刀客闯进醉仙阁,为首的独眼龙踹开琴阁门:“苏大家,我家主人请——呃!”
冰红茶泼在他脸上,瞬间凝结成冰壳。
“没看见正聊音乐呢?”赵陈叹气,“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苏暮雨看着满地打滚的黑衣人,突然笑了:“公子可知他们是谁的人?”
“重要吗?”赵陈把玩着空茶杯,“反正没我能打。”
【宿主,检测到三名逍遥天境高手接近】
“啧,麻烦。”他起身整理衣袍,“姑娘,后门在哪?”
苏暮雨掀开琴案暗格:“地道直通城外。”
赵陈钻进去前忽然回头:“下次别改《广陵散》了,嵇康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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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官道上,赵陈哼着小曲独行。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为何不杀那些人?】
“统子啊。”他摘了片柳叶叼着,“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是人情世故?】
“是懒得洗衣服。”赵陈扯了扯纤尘不染的墨玉华服,“这料子沾血不好搓。”
远处,三顾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撒了一地的星子。
(第五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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