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宫殇爵的督促下,赵玉竹又带着穆潇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检查,几天下来,断断续续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重点检查脑袋。
会诊室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对着她的一沓子病历和检查单看了又看,各个眉头紧皱,似乎犯了大难,最后他们得出来一个结论:“小姑娘身体挺健康啊。”
穆潇算是免费做了个体检,也就尴尬地笑笑不说话。
专家们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她好歹也在临床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了,给出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的,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病症。
这时宫殇爵和赵玉竹也下了班,走进来一起加入了讨论。
他们最后一致认为穆潇这是心因性失忆,失忆的原因可能与她的心理创伤有关,决定让她出院继续观察。
这样她的去处就成了个问题。
下午五点多,正是医护人员交班和食堂放饭的时间,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出现在这里的随便一个人看起来都有故事。
穆潇在病房里躺了几天了,再次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心里轻松一片。
这是一个她从没有到过的世界,也是张铁花不可能踏足的世界,她站在这里完全都不会感到害怕。
医院的班车到了,二十几个刚下班的医护人员早就等在门口,车一停,他们就排队有序地上了车。
还有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生晚了一步,从医院大厅里冲出来,边跑边喊。
她们路过穆潇旁边的时候,带起几阵风。
那架势,跟她下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毕竟实习贴钱,班车免费,不坐就更亏了。
不过这家医院的班车更豪华一些,从窗户看进去,至少每个人都有座位。
她们医院的班车只有不到十个座位,她实习的时候不可能比带教老师先走,转正后的第一个科室精神科又在最高的楼层。
以至于她经常抢不到座位,一般都是站着和人挤一路的。
这边车都开没影了,穆潇还有点怔愣。
明明她几天前还在重复那种生活,现在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不自觉都开始怀念了。
一个中年女人推着轮椅要从无障碍通道上上来,轮椅上的大爷跟个大爷似的,不动如山。
女人手上还提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几个盒饭,看样子是推着大爷散完步顺便去食堂买了个饭,现在准备回病房了。
门口通行的人有点多,值班的医护人员在维持秩序,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他们。
路过的人或有自己的事,无暇顾及他们,或无视、或冷漠。
轮椅的轮子艰难地转动着,蓦地反转了半圈,碾得几颗小石子都飞了起来。
眼看着女人就要坚持不住了,穆潇赶紧跑过去搭了把手,帮着女人一起把大爷安全地推到了门口。
宫殇爵和赵玉竹本来还在商量着穆潇的去处,突然发现人不见了,再一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她热心的身影。
宫殇爵心中的顾虑在这一刻全部都消散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这么善良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赵玉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宫殇爵脸上浮现出的那抹温柔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穆潇走回来的路上还顺便帮一个小孩把他不小心弄松的留置针用胶带固定了一下。
赵玉竹惊了:“你口袋里怎么有胶带啊?”
穆潇才不会说这是自己的职业习惯,没办法,干她们这一行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种,看到胶带和棉签,还有笔,就忍不住就往自己口袋里顺的冲动。
她微微一笑:“你猜。”
宫殇爵接话道:“我猜你以前应该是一个护士。”
穆潇心下一惊,表面不动声色:“有可能哦。”
她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一辆暗红色的奔驰就停在了医院门口,看起来奢望又低调。
穆潇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VIp病人来了,直到韩鹭降下车窗伸出个头:“上车。”
她住院这几天韩鹭来看过她一两次,也答应了等她出院就让她去他那里工作过渡一下子。
三人上了车,韩鹭载着他们往自己开的那家叫“隼赛”的酒吧里开去。
赵玉竹坐在副驾驶:“韩鹭,你那里员工待遇怎么样,包吃包住不?”
“我刚开业哎大哥。”韩鹭苦哈哈,“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员工不包吃不包住,开死工资,暂时。”
赵玉竹就转头递给了宫殇爵一个“靠你自己咯”的眼神。
穆潇注意着他们之间的眼神流转,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
她刚刚在医院门口的一系列举动,两分是出于善心,三分是出于职业病,五分是在演。
她在演一个人畜无害的、失忆的、善良的小可怜,她在降低宫殇爵和他朋友的防备心,以便于自己打入内部。
看样子宫殇爵才是个傻白甜。
这不,他现在和她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还坐得离她近了点:“呃……那个,我们以后怎么称呼你啊?”
穆潇眨了眨眼睛:“就叫我落落吧,不知道为什么,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落落。”
“落落……”宫殇爵阻止自己多想,“好,落落,你现在也没有去处,要不你暂时住我那里吧。”
穆潇微微瞪大眼睛:“可以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宫殇爵:“可以的,我现在住的是家里给我买的房子,有三室两厅,我也没住几天,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我感觉我一个人住着太大了,正好你住进来还热闹一些。”
穆潇犹豫着:“这不太合适吧,你家里给你买的新房子,我怎么好意思住进去……”
她也就是假意推脱一下,不敢把话说死了,她低着头,用余光观察着宫殇爵的动作。
宫殇爵所说的新房子……
应该就是他家里给他和他未婚妻yu luo买的新房,她肯定不会赖着不走的。
她想,那里或许会有关于yu luo的线索,她找到就走。
这几天她也想清楚了,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怀春少女了,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她明白爱情不能当饭吃。
而且她对宫殇爵本身也没有多深的感情,更多的是喜欢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宫殇爵”。
宫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那么宫殇爵寻找的那个人,以及她的未婚妻,肯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们的家庭不会普通,她的目的就是要鸠占鹊巢,或者说是……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