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她伸手拿下那本《清城一中建校工程纪要》,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上面用金色的字体写着书名,不过金色已经大部分脱落,只剩下模糊的痕迹。
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用蓝色墨水绘制的校园整体布局图。
林晚星的目光被地图上的一条红色虚线吸引虚线从学校西侧的旧操场开始。
经过图书馆下方、废弃杂物间,一直延伸到校外的清江支流,旁边标注着“地下废弃河道(原清江支流故道),1957年填埋”。
她继续往后翻,第二页是河道填埋的施工记录,上面写着:“河道深度约5米,宽度3米,底部发现大量白骨,疑似民国时期乱葬岗遗骸,已统一深埋处理,填埋材料为石灰与黏土,以隔绝阴气。”
“果然是这样……”
林晚星小声嘀咕。之前她猜测学校地底有极阴水脉,现在终于有了证据。
墨戾选择在这里蛰伏,就是因为这条废弃河道和乱葬岗的阴气。
她拿出手机,对着工程图拍照,从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接着,她又翻找了一会儿,在《清城地质勘探报告》里找到了一张更详细的河道剖面图,上面标注着河道的三个“拐弯处”,正好对应墨戾常去的旧操场、废弃杂物间、图书馆旧档案区。
“这三个地方,应该就是阴气最盛的节点。”
林晚星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区里格外清晰。
离开图书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薄雾更浓了,校园里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树木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站立的黑影。
林晚星想起姜君陌之前说的“墨戾晚上会去旧操场”,便决定去那里看看。
旧操场的大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林晚星轻轻推开门,走进操场。
这里的雾气比其他地方更浓,空气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即使她穿着外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慢慢走向操场中央。脚下的草坪湿漉漉的,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音。
突然,一阵低沉的“咕噜”声从地下传来,像是水波在翻动,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类似吟诵的声音,调子缓慢、低沉,不是她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林晚星屏住呼吸,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声音是从操场西侧的排水口传来的。
那个排水口直径约半米,盖子早就不见了,黑黝黝的洞口像是一张怪兽的嘴,雾气从洞口里冒出来,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她慢慢靠近排水口,刚想拿出手机拍照,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洞口上方掠过,带起一阵强烈的阴风,吹得她头发都竖了起来。
林晚星吓得赶紧躲到旁边的梧桐树下,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手电筒的光柱晃了一下,刚好照到那道影子,那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身体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它的脖子很长,至少有两米,头上长着一只弯曲的、暗金色的角,角上还挂着一些水草。
尾巴粗壮,末端有锋利的尖刺,扫过地面时,草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 ,但林晚星还是看得很清楚,那东西像神话故事里的龙,可颜色是纯黑的,鳞片比她见过的任何动物的皮毛都要坚硬,眼睛是金褐色的,在黑暗中闪着冰冷的光。
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头部转向梧桐树的方向,金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星藏身的地方。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手指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屏幕上的录音键还在闪烁,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过了几分钟,那道黑色的影子慢慢退回排水口,消失在地下。
低沉的吟诵声和水波声也渐渐减弱,直到彻底消失。
林晚星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录音,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水波声和吟诵声,还有那生物掠过空气时的风声。
她又打开相机,对着排水口的方向拍了几张照片,虽然光线昏暗,只能看到模糊的洞口和周围的杂草,但也算留下了证据。
“那到底是什么……”
林晚星小声嘀咕,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但她能肯定,那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动物,而且和墨戾脱不了关系。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敢再停留,快步朝着操场大门的方向走去。
离开学校后,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拿出手机,把录音和照片备份到云端。
然后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下:“旧操场排水口下有异常生物,黑色鳞片,长角长尾,类似龙形,有吟诵声和水波声,疑似墨戾关联生物。需警惕。”
夜风越来越冷,林晚星裹紧了外套,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晃动,像一个随时会被吞噬的猎物。
.........
周一的课间,教室里一片喧闹。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讨论周末的数学作业,有的在分享妈妈做的零食。
林晚星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搪瓷杯,杯子里装着半杯清水,水面上飘着几粒极细的朱红色粉末,这是她周末从家里带来的朱砂。
爷爷是个老中医,家里的抽屉里一直放着一小罐朱砂,说是用来画符辟邪的,对阴邪之物有克制力。
上周看到墨戾对阳光的排斥,又想到他身上的阴寒之气,林晚星便决定用朱砂试试他。
她假装整理课本,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墨戾。他正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一道难题。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红润,依旧是那种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样子,连手指都透着一股冷意。
“机会来了。”
林晚星心里想。她看到墨戾起身,准备去讲台拿粉笔,他的座位离讲台很近,路过她身边时,是最好的机会。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故意端起搪瓷杯,假装没站稳,身体朝着墨戾的方向倾斜过去。“啊!对不起!”
她惊呼一声,杯子里的水洒了出去,大半都泼在了墨戾的手背上。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墨戾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金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尖锐的杀意,像冰锥一样刺向林晚星。
他的手背接触到朱砂水的地方,皮肤迅速变红,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伤了一样,隐隐有白烟冒出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林晚星的心脏一紧,后背瞬间冒出冷汗。那股杀意太强烈了,比她上次在旧操场感受到的阴风还要可怕,让她浑身发冷,几乎要站不稳。
但她强装镇定,赶紧拿出纸巾,递过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干净。”
墨戾没有接纸巾,他盯着自己的手背,眼神里的杀意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伪装出来的痛苦。
他抬起头,看着林晚星,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没事,可能是水有点凉,我皮肤比较敏感,所以反应大了点。”
周围的同学松了口气,有人笑着说:“晚星你也太不小心了,墨戾身体本来就弱,你可得小心点。”
“就是啊,墨戾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我那里有烫伤膏。”
墨戾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黑色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背。
林晚星注意到,他擦过朱砂水的手帕,边缘慢慢变成了黑色,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了一样,还微微卷曲起来。
“不用麻烦大家了,我没事。”
墨戾笑了笑,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晚星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别责怪她。”
林晚星坐回座位,手里的搪瓷杯还在微微颤抖。刚才墨戾眼神里的杀意,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墨戾绝对不是普通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明显感觉到,墨戾在盯着她。有时她在走廊里走路,会感觉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有时她在课堂上记笔记,抬头时会看到墨戾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的、危险的气息,像在观察猎物。
周三下午放学,林晚星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需要经过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条小巷平时很少有人走,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只有一盏路灯,还忽明忽暗。
刚走进小巷,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哗啦”一声响。
林晚星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一个花盆从三楼的窗户掉下来,砸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花盆碎成了几片,泥土撒了一地,还溅到了她的裤腿上。
“谁啊!这么不小心!”
林晚星抬头喊道,却没看到有人探出头来。三楼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
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安。刚才那个花盆掉下来的位置,太精准了,像是故意瞄准她的。
而且她记得,三楼住的是一位独居的老奶奶,平时很少开窗,更不会把花盆放在窗沿上。
周四下午的物理课,老师让同学们去实验室做“电路连接”实验。
林晚星和几个同学一起走进实验室,刚拿起导线,实验室的门突然“咔嗒”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谁锁的门啊?”组长王磊喊道,伸手去拉门把手,却怎么也拉不开。
林晚星心里一沉,她走到窗边,想推开窗户,却发现窗户也被锁死了,实验室的窗户是老式的插销锁,平时都是打开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插销被牢牢插上了。
实验室里没有通风设备,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越来越闷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的奇怪味道。有同学开始咳嗽,还有人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办啊?老师还在教室呢!”
一个女生慌了,开始拍门大喊,“开门!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林晚星没有慌,她仔细观察着实验室的门,锁是老式的挂锁,锁芯应该很容易撬开。她从书包里拿出之前开锁用的细铁丝,走到门边,蹲下来尝试开锁。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铁丝在锁芯里转了好几次,才听到“咔嗒”一声,锁开了。
同学们赶紧冲出实验室,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太吓人了,怎么会突然锁门啊?”王磊擦着额头的汗说。
林晚星没有说话,她看着实验室的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花盆掉落、实验室门锁,这两次“意外”都发生在她用朱砂试探墨戾之后,绝对不是巧合。墨戾已经察觉到她的威胁,开始对她动手了。
周五的傍晚,林晚星放学回家。她走在人行道上,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她加快脚步,偶尔回头看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可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