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一中的早自习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风扇慢悠悠转着,吹起讲台上散落的粉笔灰。
帝君涛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位置。
林晚星趴在桌上,胳膊垫着下巴,长发垂落在书页上,连平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都半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连他走进来都没立刻察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林晚星就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语气里满是委屈又带着点生气:“你昨天怎么回事?”
“不是说回来给我报平安吗?我等你消息等到凌晨三点,手机都不敢离手,结果连条消息都没有!”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几个同学偷偷看过来。
帝君涛瞬间红了耳根,赶紧拉过椅子坐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昨天在宝新大厦顶楼感知阴邪气息,耗了太多灵力,后来又跟对方的阴气对抗了一会儿,脑子一乱就忘了给你发消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凌晨四点多了,怕吵醒你就没敢发……”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那个被捏扁了点的小布袋,献宝似的递过去:“你看,你给我的薄荷糖我都没舍得吃完。”
“为了赔罪,今天中午我请你去吃校门口那家新开的糖醋排骨饭,再给你买杯珍珠奶茶,加双倍珍珠,行不行?”
林晚星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又瞥了眼那个皱巴巴的小布袋,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却还是故意板着脸:“谁要吃糖醋排骨饭,我昨天没睡好,今天没胃口。”
话虽这么说,手指却轻轻碰了碰布袋,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看得出来,帝君涛的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比她还累。
“那……那下午放学我请你吃草莓蛋糕?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就在步行街拐角。”
帝君涛赶紧补充,像个怕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绞尽脑汁想补救办法。
林晚星终于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啦,原谅你了。下次再敢忘,我就把你数学错题本上的题再抄十遍。”
她顿了顿,语气放轻,“你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说话也没平时有精神。”
帝君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避开她的目光,拿起课本翻了两页,假装不在意地说:“没事,就是灵力消耗太多,有点累。对了,我昨天感知到,西郊那边有被阴邪操控的凡人气息。”
“他们都往废弃殡仪馆走,很可能跟赵彪背后的人有关,但我还没摸清对方的目的,也不确定是不是之前失踪的同学。”
他刻意跳过了“对方威胁林晚星”的部分,不想让她担心。
林晚星也没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伸手把他歪掉的衣领理好:“知道了,小心点就好。快准备早自习吧,谢老师一会儿该来了,她今天要检查昨天留的数学卷子,你写完了吗?”
“啊?数学卷子?”
帝君涛瞬间慌了,昨天光顾着感知阴邪,把作业忘得一干二净,只能苦着脸求林晚星:“晚星,一会儿谢老师检查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给我打个掩护?我下课就补!”
林晚星无奈地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卷子,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就这一次,下次再忘,我可不管你。”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帝君涛揉着肚子站起来,昨天在天台上吹了一夜风,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开始疼了。
“我去趟厕所,马上回来。”他跟林晚星说了一声,就匆匆跑出教室。
等他解决完回来,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了让他心头一暖又一酸的画面,林晚星正坐在座位上,给旁边一个数学不好的女生讲题。
她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耐心地讲解着数学题目的解题步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旁边的女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开玩笑说“晚星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林晚星笑着摆手,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帝君涛站在门口,脚步突然顿住。他看着林晚星认真的样子,看着教室里打闹的同学,看着讲台上还没擦干净的板书,突然清晰地意识到。
林晚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她的世界里,应该只有数学卷子、草莓蛋糕、课间的笑声,而不是阴邪、战斗、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能保护好她,能让她既留在自己身边,又不被修行界的黑暗波及。可昨天对方那句“下次目标就是林晚星”,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永远护住她。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把林晚星关于“阴邪”“修行者”的记忆清除掉,让她回到原本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悄悄走到教室后门,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帝俊神焱。
只要这缕金焱碰到林晚星的额头,就能抹去她所有关于异常事件的记忆,让她忘了栖云镇的阴邪,忘了赵彪的案子,忘了他是修行者的事,只记得他是“同班同学帝君涛”。
他的手慢慢抬起来,距离林晚星只有一步之遥。
可看着她低头讲题时认真的侧脸,看着她偶尔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看着她昨天给自己装薄荷糖时温柔的样子,他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如果忘了这些,林晚星还是林晚星吗?他又能接受一个只把自己当普通同学的林晚星吗?
帝君涛的指尖微微颤抖,凝聚的金焱慢慢散去。他靠在后门的墙上,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平衡“守护清城”和“守护林晚星”,更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算了,不想了。”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放弃了纠结。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他还能陪在林晚星身边,还能保护她。
只要他足够强,总能找到既解决危机,又不让林晚星受伤的办法。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校门口那家冰淇淋店的招牌隐约可见。
林晚星昨天没睡好,吃点甜的应该能开心点,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朝着校门口跑去。
得赶紧去买,不然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草莓口味的就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