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留在黑浆上，颜色和其他人不一样。
洛尘没吭声，只把密封袋往怀里塞了塞，指尖擦过布料时顿了半秒——那袋子有点烫，像是贴着胸口烧起来了一样。
他没说，也没停下。
队伍继续往前，穿过沼泽边缘最后一片凝胶地，脚下一实，踩上了硬岩层。身后雾气翻滚，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拦住，再不敢追。
“前面有风。”林悦突然开口，摘下防护面罩吸了口气，“空气在流动。”
萧逸没接话，毒丝早已探出，在前方岩壁上轻轻一扫，黑线贴着石面游走，勾勒出一道窄缝——正是墟标记过的那条刻痕。
裂缝比想象中深，斜向下延伸，内壁嵌着淡紫色结晶，像是某种矿脉渗出的产物。洛尘蹲下身，从书包里取出一支脉冲笔，调到低频震动档，轻轻点在结晶边缘。
嗡。
整条裂缝震了一下，紫光闪了闪，又灭了。
“别碰。”洛尘收回手，“这东西对能量波动敏感，刚才我用的是蚀心草残根的频率，它才没炸。”
“你拿草根试的？”林悦皱眉。
“不然拿你试？”洛尘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三个人一组，间隔五米，别贴墙走。萧逸开路，我断后。”
萧逸点头，毒丝一卷，整条裂缝被黑网覆盖，缓缓向内推进。岩石摩擦声中，通道逐渐敞开，露出后面一片开阔空间。
主厅不大，约莫半个足球场，四壁刻满星篆文字，中央摆着六排石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器具——青铜研钵、玉质药匙、扭曲成螺旋状的金属导管，还有几尊半透明的罐子，里面悬浮着干枯的植物残骸。
“这些都是……医毒器？”林悦声音压低。
洛尘没回答，意识已经沉入星幻空间。
图书馆大门依旧紧闭，但半空中浮着一本泛黄古卷——《星际古文字解译谱》。他快速翻页，比对墙上符文，发现这些星篆和空间里记载的远古医典属于同一体系，只是用词更古老，结构更复杂。
“能看懂？”萧逸靠过来，声音贴着耳侧。
“大概。”洛尘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神清亮，“这些字不是单纯记录，是‘活’的。你要是乱碰，它会自动触发警报。”
“那怎么拿？”
“不拿。”洛尘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微光闪过，墙上的文字在他意识中投影成可读版本，“我用空间做镜像复制，无接触读取。”
他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林悦伸手去碰一尊青铜药鼎。
“别——”
晚了。
她指尖刚触到鼎沿，地面咔咔裂开六道光槽，呈环形扩散，汇入中央地面，瞬间组成一座阵法。
嗡！
三具石傀从光中升起，通体由灰黑色矿岩构成，关节处泛着暗红光晕，胸口嵌着一块菱形晶核，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
“活体矿质？”洛尘迅速后退，“它们能吸收医毒能量自我修复！”
一具石傀抬手，掌心射出一道赤光，直取林悦面门。萧逸毒丝横扫，黑网迎上，赤光撞在丝网上，竟被吸收了一部分，反向注入石傀体内，那晶核瞬间亮了一度。
“靠，还充电？”林悦跳开。
“别用能量攻击。”洛尘迅速翻找空间药园，“它们靠循环供能，打不死的。”
“那怎么打？”
“打断回流。”洛尘眼睛一亮，“刚才我读的‘蚀脉引气术’里提过，这种傀儡有三个能量节点——关节、晶核、底座。只要在晶核充能瞬间干扰传输节奏，再用蚀性物质堵住裂缝，它自己会崩。”
“说人话。”
“你制造节奏差，我下药。”
萧逸秒懂，毒丝一抖，贴地滑行，瞬间缠住一具石傀脚踝，猛地一拽。石傀踉跄，晶核闪烁频率被打乱。
就是现在！
洛尘从书包里掏出一支注射笔，里面是刚用蚀心草汁液调配的浓缩剂。他冲上前，在石傀胸口裂隙处狠狠一按。
嗤——
黑烟冒起，晶核光芒骤暗。
“下一个！”
萧逸冷笑，毒丝化刃，直劈第二具石傀肩关节。黑丝切入矿岩，强行卡住传动节点，那傀儡动作一滞，晶核刚要充能，洛尘再次扑上，注射笔扎进裂缝。
第二具崩解。
第三具似乎有了意识，转身就要逃回阵法中心。
“想跑？”萧逸毒丝如雨，铺天盖地缠住它四肢，硬生生拖回来。
洛尘喘了口气，抬手又是一针。
三具石傀同时僵住，晶核熄灭，矿岩躯体寸寸龟裂，最终轰然倒塌，化作一地碎石。
大厅恢复安静。
林悦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从药鼎上刮下来的样本，脸色发白。
“你……怎么知道弱点的？”
洛尘没答，默默把注射笔收进书包。刚才那一套操作，看似流畅，实则耗了他不少精力。空间里的知识是现学现卖，用得越多，脑子越沉。
“运气。”他扯了下嘴角。
萧逸走过来，一把扶住他胳膊。
“你脸色不对。”
“没事，就是读多了有点晕。”
“读了多少？”
“大概……三卷典籍，外加十几种失传手法。”洛尘靠在墙边，呼吸有点乱，“发现个有意思的事——‘蚀脉引气术’和暗月星的毒理是反的。他们靠刺激经脉放毒，这个是靠抑制脉流控毒。要是结合一下，能做出双向调节的药剂。”
萧逸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他书包摘下来，放到自己脚边。
“下次别一个人扛。”
“我没扛，咱俩配合呢。”洛尘笑了笑，“你节奏卡得准，我才能下针。”
“下次再快半秒。”
“那得你再狠点。”
两人对视，都没说话，但空气里有种东西在流动——不是紧张，不是担忧，是那种“我知道你要往哪走，你也知道我跟得上”的默契。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怎么了？”林悦冲过去。
那人双手抽搐，指尖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侵蚀。
“接触了傀儡残骸？”洛尘立刻反应过来，“它们崩解时释放了微量蚀能，会顺着皮肤渗透。”
他再次闭眼，意识沉入空间。
药园里，一株新变异的灵植正微微发亮——叶片呈锯齿状，根系泛着银光，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品种。
“就你了。”
他摘下一片叶子，碾碎，混入基剂，三秒配出一支雾剂，喷在队员手腕。
黑气退了些。
“再喷一次，两小时后恢复。”
“你又用了空间里的东西？”林悦低声问。
洛尘没理她，收起药剂，抬头看向主厅深处。
最后一排石架后，有道暗门。
门缝里，透出一丝极淡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