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中的灰烬眼形睁开的刹那，洛尘指尖一颤，琉璃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香囊贴着腰际震了一下，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一行数据飞速滚动：【活性增幅率+0.7%，能量吸收频率与昨日相比提升三倍】。
他没有移开视线。
那团灰烬在瓶底缓缓转动，像是有某种无形之物正在苏醒。萧寒原本已走到门边的脚步顿住，紫袍下雷弧微闪。婉清抬手按住冰魄剑柄，寒气自袖口蔓延，在地面凝出细密霜纹。
“它在学。”洛尘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殿堂的空气都沉了下去，“昨夜我们切断的是神识链接，但它记住了被净化的过程。”
萧寒转身走回沙盘旁，葫芦重重搁在案上。“你是说，这玩意儿能进化？”
“不只是进化。”洛尘将玉瓶封入香料空间，随即调出系统内【噬秽】香基的原始图谱，“它在模仿我们的应对方式。如果我们再用同样的香水去压制，下次可能反而会被它吞噬灵力。”
沙盘上的星图微微波动，西北幽谷的红点重新亮起，三枚骨片的位置连成三角，残布上的骷髅纹路投影其上，最终叠加为那个似炉非印的符号。这一次，符号边缘泛起了淡淡的银灰色光晕。
婉清走近几步，蓝瞳映着光影：“我昨晚提取的灰烬样本，在寒髓露中产生了微弱共振。这不是死物，是活体能量聚合体，具备基础感知能力。”
“所以不能等。”洛尘指尖划过图谱中缺失的一段配伍链，“系统提供的香基可以吞噬秽气，但缺少稳定媒介。直接调配，香体未出炉就会崩解，甚至反噬施术者。”
萧寒盯着那断开的数据流：“你打算怎么补？”
“用你们的力量。”洛尘抬头，目光依次扫过两人，“雷引火，激活性能；冰封界，约束失控风险；香主控，引导能量归序。三者同步，才能撑起完整的反应环境。”
殿内静了一瞬。
萧寒冷笑一声：“上次你说‘凝脉锁香阵’能控住雷源，结果炸了半座药庐。这次又拿什么保证不会把我们也炼进去？”
“这次不一样。”洛尘抬起左手，淡金色符文自腕间浮现，缠绕至指尖，“我已经重构了能量导入模型。不再是单向灌注，而是建立循环反馈——你的雷劫液只负责激活第一层香基，一旦检测到异常震荡，立刻切断传导路径。”
他顿了顿：“而且，我会先用自己的灵力做缓冲层。”
婉清眸光微动：“你要亲自试？”
“没人比我更了解系统的极限。”洛尘垂下手，符文隐去，“如果连我都承受不住，那就说明这条路走不通。”
萧寒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只暗紫色的小瓶。瓶身刻满雷纹，内部液体如活蛇般游走。“这是我存了三年的浓缩雷核，比普通雷劫液强十倍。给你五滴，换一个承诺——若实验失控，立刻终止，别硬撑。”
洛尘看着他，点了点头。
婉清退到偏殿药炉前，取出一枚玉匣。灰烬样本静静躺在寒髓露中，表面光泽比昨夜更加流动，仿佛金属在缓慢呼吸。她注入一道冰灵力，霜雾腾起，样本周围浮现出极细的裂痕状光丝。
“它的结构在重组。”她低声说，“每三个时辰就会改变一次分子排列，像是在寻找最稳定的形态。”
洛尘走过去，将系统探测结果投射在玉匣上方。数据流中，一段波形不断跳动，与香基的活性曲线高度重合。
“它不是随机演化。”他手指轻点虚影，“它在模拟【噬秽】香基的能量频率。如果我们现在不做出来，它迟早会自己拼出对应的抗性。”
“所以必须抢在它前面。”萧寒站到另一侧，掌心雷光跃动，“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洛尘取出一支白玉香皿置于案上，从香料空间取出七种基础香材依次排列。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焚香教遗灰——可燃性达标】【堕魂兰根——稳定性不足，需辅以寒属性压制】【冥火蕊——能量峰值过高，建议分次加入】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浮现琉璃色光纹。
“萧寒，第一滴雷核，注入香皿中央。”
紫光一闪，雷液坠落，触碰到香材的瞬间，整组材料剧烈震颤，一股灼热气流冲天而起。洛尘立即结印，香囊震动，一层无形屏障罩下。
“婉清，双层寒霜结界，现在！”
冰蓝色光芒扩散，两圈霜环层层包裹香皿。温度骤降，蒸腾的热气凝成细小冰晶簌簌落下。
就在第三滴雷核即将注入时，香皿底部突然泛起一丝灰芒。那光芒极其微弱，却顺着雷液的轨迹向上攀爬，直逼香基核心。
洛尘瞳孔一缩，立刻切断灵力输送。
“停！”他低喝，“灰烬污染渗透进来了！”
三人同时后撤一步。
香皿中尚未融合的材料迅速变黑，边缘开始龟裂。系统警报闪烁：【检测到未知侵蚀因子，反应体系濒临崩溃】
“不可能。”婉清皱眉，“玉匣一直密封，灰烬从未接触外界。”
“但它留下了痕迹。”洛尘盯着香皿裂缝中渗出的一缕灰丝，“刚才那股波动，和玉瓶里的眼形睁眼时的频率完全一致——它是通过灵识残留，提前埋下了种子。”
萧寒盯着那缕灰丝，脸色阴沉：“它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不止知道。”洛尘将残余香材封入香料空间最深层，“它在等着看我们失败。”
殿内陷入短暂死寂。
良久，洛尘重新调出系统数据库，翻找许久，最终停在一个几乎褪色的条目上：【净魂木心——传说级载体材料，可容纳堕化能量而不失衡，原产于上古香域】。
“这是唯一记录过的稳定媒介。”他声音低沉，“但现实中早已绝迹。”
婉清走近，看着那行模糊文字：“既然它能模仿香基频率，能不能反过来——用它的结构，逆推出替代材料？”
“你是说……以敌为师？”萧寒挑眉。
“不是学习。”洛尘指尖划过灰丝残留的轨迹，“是解剖。它每一次变化，都是在暴露自己的弱点。”
他转向婉清：“把灰烬样本的最新结构图给我。我要在系统里建模，尝试人工合成类似载体。”
“需要多久？”
“不知道。”洛尘闭了闭眼，琉璃色褪去，紫眸深处泛起冷光，“但下次实验，不能再失败。”
萧寒看着他，忽然笑了声：“你还真是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我不怕。”洛尘将玉匣收回，指尖擦过那层寒霜，“我只怕等得太久。”
婉清没再说话，转身走向药炉，将最后一缕灰烬投入新的寒髓露容器。液体表面泛起一圈涟漪，隐约可见细微银线在其中游走，如同活物的神经。
洛尘站在沙盘前，重新打开【噬秽】香基的配伍表。系统界面中，那道断裂的稳定链依旧空白。
他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未落。
香囊轻微震动，一条新提示浮现：【警告：香料空间内灵壤黑斑面积扩大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