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裂口吹出，带着一股陈年的气息。
洛尘站在裂缝前，手指微动，系统界面在识海中展开。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神识沉入香料空间，调出最后一瓶“清雾露”的数据。刚才那一阵灰白的迷雾来得太过突然，连他的香水都只能净化身周三尺范围，这不正常。
他抬眼看向地底深处，原本钟形灵光所在的位置已彻底暗淡。系统扫描结果显示，核心能量完全崩解，没有任何重启迹象。但他仍没有放松。
“婉清。”他轻声说。
婉清立即会意，指尖延伸出细密冰丝，缓缓探入裂缝。冰丝如蛛网般铺开，贴着岩壁向下延伸，感知每一寸空间的灵流变化。她的动作很稳，面纱遮住了表情，但呼吸节奏始终平稳。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内部灵流稳定，没有禁制激活反应。”
萧寒站在侧后方，雷葫芦悬在掌心上方，紫色电弧在他指间跳跃。他盯着那道漆黑的裂口，眉头皱着：“既然已经破了阵，还等什么？再拖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有变？”
洛尘没回头，声音平静：“你看到那层迷雾了吗？它不是自然形成的。”
“所以呢？”萧寒冷笑，“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险。难道每次都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才敢动手？”
“我不是怕。”洛尘终于转过身，紫眸直视对方，“我是不想让之前的努力白费。那层迷雾出现得太准了，正好卡在我们准备进入的时候。如果它是某种预警机制的最后一环，贸然闯进去，可能会触发更深的防御。”
萧寒握紧了雷葫芦，电弧噼啪作响，却没有再说什么。
洛尘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脚边碎裂的晶石粉末。那是他们用来制造干扰灵力场的装置残骸。他已经用系统回收了其中残留的香灰成分，数据正在分析。只要能确认迷雾是否含有与阵法同源的灵力波动，就能判断它的性质。
他指尖浮现淡金符文，在空中划出一道短讯香印。三道微不可察的香气迅速挥发，只传达到身边两人可感知的范围内：“等三息。若无异常，同步推进。”
婉清轻轻颔首，十指再次张开，冰丝织成一张覆盖五丈的警戒网，贴地而展。每根丝线都极其纤细，却能捕捉到最轻微的震动。
萧寒冷哼一声，却没有反对。他退到左侧岩壁旁，将雷劫液滴入地面几处关键节点，形成一条清晰的标记路径。一旦失散，他们可以通过雷力共鸣重新定位。
洛尘闭了闭眼，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目标区域能量读数持续归零，未检测到威胁性增幅。”
他睁开眼，开始默数。
一息。
裂缝内的风依旧平静，吹拂着衣角。
二息。
迷雾没有扩散，也没有消散，像是凝固在半空。
就在第三息即将结束时，洛尘抬起手，正要下令。
灰白色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不是从地面升起，而是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速度快得惊人。眨眼之间，视野被彻底封锁。神识探测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感知到身边两人的存在。
“停！”洛尘低喝。
他迅速从香囊中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轻轻一弹，雾气触及瓶身瞬间被推开三尺。但这片清净区域维持不到几个呼吸，又被外围的浓雾缓缓侵蚀。
“这雾会吞噬灵力。”婉清的声音传来，“我的冰丝正在失去感应。”
萧寒的雷光在周身旋转，形成一圈护盾。电弧撞击雾气发出沉闷声响，却无法驱散分毫。“见鬼，连雷力都被压制了。”
洛尘站在原地，没有慌乱。他指尖快速点动，调出系统中所有可能应对迷雾的配方。目前掌握的香水里，“清雾露”效果有限，“明心香”对神识有辅助作用，但无法穿透这种密度的屏障。
他忽然想到什么。
上一次遭遇类似情况，是在幽冥血海外围。那时也是突然出现的灰雾，后来发现是某种古老封印的余波。当时青鸾提醒过——这类迷雾往往带有记忆残留，会模拟入侵者的行动模式。
他立刻调出刚才干扰阵法时使用的香雾频率记录，对比当前迷雾的灵力波动。
果然有重合段。
这不是随机生成的环境现象，而是阵法核心最后释放出的反制手段。它在模仿他们的攻击方式，反过来封锁他们的感知。
“它还没死透。”洛尘低声说，“这是临终反扑。”
“什么意思？”萧寒问。
“这雾是活的。”洛尘收起香水瓶，“它在学习我们的灵力特征，然后加以封锁。越使用力量，被压制得就越快。”
“那就不用力量。”婉清道，“我们可以靠触觉前进。”
“不行。”洛尘摇头，“它不只是阻断感知，还在扭曲空间感。你走一步，可能实际移动了半步，也可能倒退了。刚才我试过，在原地踏了一次，系统反馈位置偏移了七寸。”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
雾气仍在缓慢压缩范围。
洛尘忽然伸手，按住腰间的翡翠香囊。系统核心微微发烫，一道新的提示浮现：【检测到未知灵体活动痕迹，来源方向——迷雾中心】。
他瞳孔微缩。
不是单纯的防御机制，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听我说。”他压低声音，“现在不能硬闯。这雾会消耗我们的灵力，还会误导方向。我们必须等它自己松动。”
“等多久？”萧寒问。
“不知道。”洛尘盯着迷雾深处，“但它一定有个极限。刚才那一波爆发耗掉了最后的能量，撑不了太久。”
婉清忽然抬手：“等等。”
她指尖一颤，一根冰丝末端传来轻微震感。
“有东西在动。”她说，“离我们不远，正在靠近。”
三人同时戒备。
萧寒将雷葫芦提至胸前，电弧缠绕瓶身。婉清十指收紧，冰丝网绷成防御姿态。洛尘则悄然取出一支细小玉管，藏于指缝之间。
雾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踩在地上那种实感，更像是悬浮滑行。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冰丝的探测节点。
洛尘眯起眼。
那身影越来越近。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从雾中伸出，指尖泛着青灰色。
紧接着，另一只手搭上了裂缝边缘的岩石。
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