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接过报告时，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温度，显然是连夜赶出来的。他翻开首页，看到高育良密密麻麻的批注，在“应急能力不足”那部分，对方用红笔写着：“千湖市汛期隐患若不整改，恐成民生工程后腿。”
陆云立刻明白了深意。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很快在报告上写下意见：“建议将应急培训与民生工程验收挂钩，乡镇窗口整改不合格者，暂缓下拨书屋、校车等项目资金。”写完后让秘书联系高育良：“报告我看过了，下午可以一起向沙书记汇报，争取把培训经费纳入三季度财政预算。”
与此同时，沙瑞金的办公室里，他正对着报告眉头紧锁。看到金山县民政窗口脱岗时，他拿起笔在旁边画了个问号；读到吕州市老人赶末班车被拒的细节，又重重画了个感叹号。秘书进来时，见他正把报告里的问题分类摘抄：“态度问题37起，效率问题52起，应急问题19起……”
“高育良这趟巡视没白跑。”沙瑞金放下笔，“这些问题藏在老百姓眼皮底下，咱们坐在办公室里看不到。你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开个小范围碰头会，我要听高育良和陆云说说具体想法。”他指着报告里的培训方案，“光查问题不够，得有实打实的整改措施，这培训必须搞出成效。”
下午的碰头会上，沙瑞金把报告推到两人面前：“育良同志抓巡视抓到了要害，云同志提的资金挂钩建议很有力度。基层窗口是党委政府的脸面，老百姓看我们是不是真办事，就看这些窗口亮不亮、暖不暖。”他看向高育良，“培训方案我同意，但得加一条——省委督导组全程跟进，每月通报整改进度，年底拿群众满意度说话。”
高育良和陆云相视一笑。沙瑞金最后那句话，正是他们想听到的——“民心是最好的考官，窗口作风改没改，让老百姓打分。”
散会后，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高育良握着那份签了沙瑞金意见的报告，忽然觉得连夜赶工的疲惫都散了。他知道，这趟“最后一次巡视”的价值，不在于自己能不能再挑担子，而在于这些堵在民心路上的石头，终于要被真正搬开了。
碰头会的余温还未散去，高育良的办公室里已经铺开了全省基层干部轮训的详细方案。作为省委副书记，他同时兼任省党校校长，指尖在巡视问题清单上划过，最终在方案顶端写下：“为期三个月，分层分类轮训，主管领导先过关。”窗外的夜色漫进办公室，台灯下的字迹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三个月时间，要让作风规范刻进骨子里。”高育良对党校副校长强调，“第一个月集中培训基层主管领导，后两个月由他们回去带教窗口人员，每月考核一次，不过关的继续训。”副校长在日程表上标注：“每月20日全省统一考核，主管领导对下属培训效果负连带责任。”
当天傍晚下发的省委文件里，培训周期被醒目地标注出来：“本次轮训为期三个月，分三阶段推进：第一阶段（1-4周）省级集中培训主管领导；第二阶段（5-8周）市县组织窗口人员轮训，主管领导担任教员；第三阶段（9-12周）实战考核与整改巩固。”文件特别注明，主管领导若在阶段考核中不合格，将暂停职务专攻培训。
文件刚传到京州，李达康就召开了专题部署会。“三个月内，政务服务中心每周至少安排两次集中学习。”他指着文件对主管们说，“第一个月谁去省委培训，回来就给谁配专班，务必把每个窗口人员都带出来。”政务服务中心主任立刻制定计划，把会议室改成临时教室，连投影仪都提前调试好了。
绿藤市户籍科科长接到培训通知时，正在整改窗口服务态度问题。“看来这三个月别想清闲了。”他对着文件苦笑，却立刻召集科室骨干开会，“我去省里学完第一周，咱们就每周三晚上加训，谁要是拖了后腿，我这个主管先受罚。”科室人员纷纷点头，有人已经开始预习文件里的服务规范条款。
岩台市农业局副局长把三个月计划贴在了办公室墙上。“第一个月主攻审批流程优化，我在省里学透了，回来就手把手教大家画流程图。”他对着下属比划，“第二个月练实操，每个审批员都得过关；第三个月搞模拟考核，渔民来办事能一次过，才算真合格。”说着便在日历上圈出了每周的培训时间。
千湖市应急管理局的培训安排更细致。副局长在笔记本上列满了任务：第一个月在省里学应急机制，每周带回两个规范模板；第二个月组织乡镇主管集中演练，把物资调配、群众转移等环节练熟；第三个月搞汛期实战模拟，邀请村民当“考官”挑问题。“三个月后，再遇到暴雨绝不能慌。”他在页角重重画了个感叹号。
金山县便民服务中心主任把培训计划贴在了大厅显眼处。“第一个月我去省里学管理，每天晚上发学习笔记到群里。”他对窗口主管们说，“第二个月咱们轮值讲课，每人都要讲透一个规范；第三个月请群众来评议，满意度过不了80分的，继续跟着我训。”民政窗口的临时负责人连忙记下，连休息时都在背服务忌语清单。
第一周的省级集中培训里，主管们的笔记本很快写满了。绿藤市户籍科科长在“服务礼仪”页贴满了便利贴，标注着“起身迎送”“双手接材料”等细节；岩台市副局长把审批流程草图改了又改，连签字权限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千湖市副局长的笔记本里夹着应急演练流程图，每个步骤旁都写着注意事项。
培训过半时，省里的督导组开始下沉检查。在京州政务服务中心，他们看到主管们正在给窗口人员演示规范用语；绿藤市户籍窗口的晨会变成了“服务小课堂”，科长带头模拟群众咨询场景；岩台市农业局的审批室里，新流程图已经挂上了墙，渔民办事时再也不用反复跑了。
三个月的培训进入尾声时，高育良收到了各地的阶段报告。绿藤市群众投诉量下降了60%，京州“一次办好”事项增加了42项，岩台市渔船年检时间缩短了一半，千湖市应急物资到位速度提高了三成。他翻着报告笑了，在扉页写下：“三个月磨一剑，民心是最好的试金石。”
基层的变化悄悄落在了群众眼里。金山县的老人去办事时，窗口人员会主动扶他坐下；千湖市村民遇到矛盾，值班干部十分钟就赶到现场；绿藤市的大姐再去办抚恤金，窗口人员笑着递上热茶：“您放心，这次材料齐了，一周内准到账。”这些细碎的温暖，正是三个月轮训结出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