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的电流声突然尖锐起来，六号浮空支舰队的领航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旗舰，海面扫描完成，浓度突破历史极值。”
透过观察舱的强化玻璃，整片太平洋像被泼了墨，无数条扭曲的黑色轮廓在浪尖下翻滚……
那是被崩坏能异化的深海生物，背鳍划破水面时溅起的不是浪花，而是带着紫色荧光的腐蚀性黏液。
“保持高度！”舰队指挥官的手掌重重拍在战术台边缘，合金台面瞬间亮起红色警报。
身后的全息屏幕上，代表浮空战舰的金色光点正组成楔形阵列，三十六艘菱形舰体在云层间穿梭，腹部的能量矩阵像燃烧的恒星，将下方的黑色海面映出一圈圈金色涟漪。
这些全长超过七百米的钢铁巨物每艘都搭载着量子力场发生器，舰艏镌刻的联合政府徽章在雷光中忽明忽暗。
“长空市轮廓确认。”战术官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动，屏幕切换成城市三维地图，大部分区域已被紫色结晶覆盖，唯有市中心残留着不规则的能量反应。
“崩坏能浓度百分之七十八，核心区域出现律者级信号源，坐标（N31°42'，E121°27'）”
指挥官深吸一口气，喉头的通讯器发出冷硬的金属音：“各单位注意，执行四号作战指令。二号、六号舰前突，展开钳形攻势；七号舰释放诱饵信标，所有舰载机准备升空。”
话音未落，身旁的观察舱突然震颤，只见六号浮空舰腹部的蜂巢舱门如花瓣般绽开，最先涌出的是密密麻麻的银色光点……
那是“蜂群”无人机，每架只有七米大小，却搭载着足够的火力，在舰外迅速排列成螺旋阵列。
“轰炸编队，出击！”
随着指令下达，六十台巨型轰炸机从不同舰体腹部滑出，它们的翼展超过三十米，弹舱门打开时露出流线型的穿甲弹，弹体表面缠绕着抑制崩坏能的符文。
紧随其后的一百七十三台攻击机如黑色闪电，在轰炸机群周围编织出防御火网。一千多架飞行器组成的钢铁洪流划破铅灰色的云层，引擎轰鸣汇聚成震耳欲聋的音浪，连下方的黑色海面都随之泛起涟漪。
“末法级崩坏兽集群出现，共计四十三只！”侦察无人机的画面切入主屏幕，那些如同移动山峦的生物正用利爪撕扯着城市建筑，背部长出的水晶尖刺不断喷射紫色光束。
指挥官瞳孔骤缩，手指在战术台上划出红色轨迹：“攻击组优先清除外围杂兵，为轰炸机开辟通道！轨道炮充能至百分之百，准备覆盖律者核心区！”
浮空舰队腹部的矩形炮口开始凝聚蓝白色能量，直径百米的炮口周围空气扭曲成漩涡。
与此同时，最先突入长空市上空的轰炸机编队已与末法级崩坏兽交火。
巨型轰炸机群呈扇形散开，弹舱门同时打开，数百枚穿甲弹拖着尾焰垂直落下。
但就在弹药触及崩坏兽体表的瞬间，那些覆盖着紫色结晶的皮肤突然泛起能量波纹，炮弹如同撞上无形盾牌，在半空爆出璀璨的金属火花，却连表皮都未能击穿。
“该死！它们的立场强化了！”编队指挥官的声音带着惊怒，操控杆猛地向右拉动。
但下一秒，所有轰炸机的仪表盘同时爆闪红光——雷达屏幕上，原本代表律者核心的红点突然分裂成无数光丝，在天空中编织出一张细密的能量网。
“那是什么？！”一名飞行员失声尖叫。
观察舱内的指挥官霍然起身，只见长空市上空不知何时悬浮起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白色球体，球体表面缠绕着蛇形电光，正是律者的“雷茧”。
当第一枚穿甲弹划破长空市阴霾的云层，尾部喷射的橘红色焰流尚未完全展开，弹体表面突然泛起细密的紫色光点。
那些光点如同活物般蠕动，在接触到雷茧外围能量场的刹那，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不是爆炸，而是从分子层面开始剥离，化作无数银白粉末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接踵而至，却在触及同一层力场时陷入相同的命运：
轰炸机群投下的穿甲弹在半空骤然停滞，弹体表面的符文纹路先是亮起刺目的金光，随即被紫色能量渗透，像被强酸腐蚀的雕塑般寸寸碎裂，粉末在力场中排列成诡异的螺旋轨迹；
无人机发射的微型导弹刚脱离发射巢就开始分解，弹翼、弹头、燃料舱依次化为金属尘埃……
连尾焰都被强行“冻结”成细碎的光粒，在雷茧周围形成一圈旋转的银色雾环；
甚至有几枚侥幸突破外层力场的炮弹，在接近雷茧核心百米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碎”，钢铁粉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却在接触到地面紫色结晶的瞬间，被重新凝聚成尖锐的金属荆棘。
整个过程没有震耳的爆炸声，只有类似玻璃摩擦的细微声响。
成千上万的金属粉末在紫色力场中悬浮、旋转，反射着雷茧的电光，如同一场盛大而诡异的金属葬礼。
当最后一枚炮弹化为粉末时，空中的金属颗粒突然同时转向，朝着雷茧核心汇聚，在其表面编织出一层闪烁的银色光膜……
而在雷茧前方，一道细长的白光如神罚之剑般凝聚，光刃边缘跳动着噼啪作响的电弧，空气接触到光刃的瞬间便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不对劲！快撤回来！”指挥官的吼声几乎要撕裂通讯器，“所有单位规避——”
但太迟了。
白光如镰刀般横向斩过天空，最先接触到光刃的三架攻击机甚至没来得及爆鸣，就像被无形的刀切开的黄油……
机身从中间整齐断成两截，断面光滑如镜，连迸溅的燃油都在半空凝固成细小的液滴。
紧接着，光刃扫过整个轰炸机编队，六十台巨型轰炸机在同一秒被拦腰切断，断裂的机翼和弹舱拖着火焰坠落，在城市上空划出无数道绝望的光痕。
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一片杂音，夹杂着飞行员们最后的惊呼和机体解体的爆响。
指挥官眼睁睁看着屏幕上代表友军的光点如流星般熄灭，雷茧周围的紫色电光突然暴涨，形成一圈环形冲击波，将残存的无人机群全部震成齑粉。
海面下的黑色巨兽似乎受到了刺激，集体扬起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浪尖掀起的紫色黏液甚至溅到了浮空舰的装甲板上，留下滋滋作响的腐蚀痕迹。
“律者……她醒了。”战术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全息屏幕上，雷茧表面的电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下一次攻击的能量强度已突破了仪器的上限。
指挥官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能感觉到脚下的浮空舰正在因律者的能量场而轻微震颤，舰体警报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在空旷的指挥舱里回荡不息。
天空彻底被雷茧的紫色光芒吞噬，那些曾经象征着文明巅峰的浮空战舰，此刻在律者的怒火面前，如同漂浮在狂涛中的脆弱纸船。
指挥官望着观察窗外那道越来越亮的白光，突然想起出发前联合政府高层的那句话：“如果律者苏醒，你们要做的不是战胜她，而是……活着回来，告诉我们她的样子。”
可现在，连这个愿望，似乎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