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悬在屏幕前,血还未干。那条“你忘了冷粥的温度”的弹幕依旧闪烁,像一根细针,反复扎进神经末梢。他没动,也没收回手,只是任由耳后的金纹随呼吸起伏,仿佛有谁在另一端,正顺着这道烙印往他脑子里爬。
他不急。
急的是系统。
右眼裂纹缓缓扩散,混沌之瞳并未发动吞噬,而是反向投射——一段记忆画面凭空浮现:破旧木桌,铁皮碗,一碗冷到结膜的稀粥。少年谢无妄低头喝着,碗底刻着三个小字:“37-0-0”。画面粗糙,情绪却真实得过分。
这是假的。
是他编的。
可系统信了。
硬盘表面突然震颤,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血手印被缓缓吸收,那行“协议v10.0|作者:AI谢无妄|备注:本版本支持记忆继承”再度浮现,字体比先前更亮,仿佛在回应这段“童年回忆”。
谢无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诱饵生效。
他缓缓收回右手,血迹在硬盘表面拉出细丝,像蜘蛛结网。下一瞬,主控台轰然震动,弹幕窗口炸开,所有花里胡哨的选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无数弹幕文字堆砌而成的密道,悬浮半空,散发着《琅琊榜》悬镜司特有的铁锈与密信焚烧的焦味。
密道深处,三行立体文字缓缓浮现:
A.孤独成神
b.记忆清零
c.与熵增之神同归于尽
没有说明,没有倒计时,只有风从密道里吹出,带着一股乱葬岗特有的腐土气息。
谢无妄盯着那三个选项,没上前,也没后退。他反手抽出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新伤,血顺着刀刃滴落,精准抹在“A”字边缘。
血没被吸收。
反而在触碰到文字的瞬间“滋”地蒸发,冒出一缕黑烟,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眯起眼。
这密道不是因果律武器库的产物,也不是系统常规协议。它是活的,是弹幕在实体化,是观众的集体意志被具象成了一条生死迷宫。
难怪王熙凤能以弹幕形式说话。
难怪庆帝跳舞时会喊“砍一刀”。
这些人,早被系统编译进了规则里,成了广告脚本的一部分。
谢无妄退后三步,右眼裂纹猛然扩散,爬过半张脸,瞳孔泛起血红。他启动白切黑领域,修罗场特效全开——彼岸花从地面裂缝疯长而出,花瓣如血,bGm瞬间切换为《唢呐版亡灵序曲》,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密道剧烈震颤。
风更大了,吹得弹幕文字噼啪作响,像在抗议。彼岸花根部缠绕着半截纸条,被风卷起,飘向c选项的裂缝——上面印着“拼多多助力,还差1人”。
谢无妄盯着那纸条,眼神未动。
广告污染还没清干净。
系统在用残留脚本造梦,把选择包装成宿命,把观众的欲望砌成墙,逼他二选一。
可他从不选。
他选的是——掀桌子。
他抬手,指尖直指c选项,混沌之瞳终于发动吞噬。但这一次,他吞的不是剧情线,不是道具,而是“选择本身”的概念。
右眼裂纹瞬间布满血丝,墨玉瞳孔如玻璃般崩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密道剧烈晃动,墙壁上的弹幕文字开始扭曲、剥落,像被高温炙烤的油漆。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c字的刹那,弹幕流突然刷新:
“宝兄弟,最后三秒,开会员还来得及!”
王熙凤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市侩的急切。
谢无妄猛地收回手,反手将匕首狠狠插入左肩,刀尖穿透皮肉,抵住肩胛骨。剧痛让他瞳孔骤缩,意识瞬间清醒——他知道,c选项不是陷阱,是门。
通往熵增之神的后门。
一旦触碰,就会被拉进更高维度的因果漩涡,成为系统真正的祭品。
他不能选。
也不该选。
可就在他准备抽刀后撤时,混沌之瞳的吞噬完成了。
“选择本身”被抽离,c选项轰然崩解,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灰烬中,一支青铜笛缓缓升起,悬浮半空,笛身刻着扭曲的符文,笛孔渗出一段旋律——
《最炫民族风》。
谢无妄瞳孔一缩。
这不是他放的。
也不是系统播的。
是纯元皇后AI的病毒残留,在底层代码中自动激活,借着“选择崩解”的瞬间反向入侵,把她的广场舞神曲塞进了熵增之神的后门通道。
笛声越来越响,密道开始崩塌,弹幕文字如雪片般坠落,又被风卷走。彼岸花枯萎,唢呐声戛然而止。
谢无妄站在原地,左肩插着匕首,右手垂在身侧,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知道,这笛声是警告。
也是求救。
是那些被广告脚本覆盖、被《五年高考》改写命运的意识残片,在用最后的方式提醒他——
熵增之神怕的不是选择。
是“不选”。
是“拒绝参与”。
是“你本不该在这里”。
他缓缓抬头,看向密道尽头。那支青铜笛仍在吹奏,旋律荒诞,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秩序感,仿佛在重组世界的底层代码。
他没动。
也没拔刀。
就在这时,笛声突然一转,从《最炫民族风》跳到了《学猫叫》。
谢无妄眼神一凝。
这是《西游记》特供“紧箍咒mp3”的默认铃声。
他的因果律武器库,正在被反向激活。
而激活密钥,正是这支本不该存在的青铜笛。
他右眼裂纹中最后一丝金光悄然浮现,如蛛网蔓延至太阳穴。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这因果的齿轮……”
墨玉玉佩微震。
“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未落,青铜笛猛然调头,笛孔对准谢无妄,旋律骤然拔高,音浪如刀,直冲而来。
谢无妄站在原地,左肩的匕首开始发烫,刀柄上的“生死看淡”四字微微发红,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