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离那根数据线只有三厘米。
他能感觉到能量束正在充能，空气里有股焦糊味。可就在他准备发力的瞬间，晶体正面爆发出一道金光，像是一堵墙把他拦了下来。那股力量不像是实体，却比钢铁还硬，直接将他整个人向后推去。
他没站稳，膝盖撞在地上，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右眼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拿针在扎。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混沌之瞳的裂纹已经蔓延到眼角，墨玉般的色泽变得暗淡。他知道不能再强行使用，可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咬牙抬头，盯着那块晶体。
刚才那个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你是第几个？”
不是系统007的声音，也不是陷阱程序的提示音。那是一种更沉的东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长在他意识里的。
他抬起手，右眼缓缓睁开。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解析陷阱结构，而是把瞳力对准了那道金光本身。墨玉瞳孔微微一颤，像是吸气一样，竟真的将一部分扩散出来的光流拉进了眼中。
金色的能量顺着视线倒灌而入。
他喉咙一紧，差点跪下去。但这股力量没有伤他，反而让他体内的因果值猛地涨了一截。系统界面一闪而过，显示余额突破两万点。
他喘了口气，嘴角扬起。
原来这玩意儿也能被吞噬。
可还没等他松劲，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
八台发射器停止充能，护盾不再旋转，连地上的数据纹路都熄了火。只有那块晶体还在发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团人形轮廓。
金光凝实，缓缓从晶体中走出。
那人影悬浮在半空，全身笼罩在金色光芒里，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看谢无妄。目光落下来的时候，谢无妄的骨头像是被压了一下，动都动不了。
“就凭你也想反抗我？”
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空间都在震。
墙壁上浮现出画面，一张张快速闪过——
他在甄嬛传世界让皇后背诵《民法典》；
他在三国用草船借箭plus收了一堆带GpS的冷兵器；
他在青楼跳极乐净土时被诸葛亮拍下视频；
还有更早的，他小时候坐在孤儿院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破书，外面下着雨。
全是他的事。
没有一件是秘密。
谢无妄慢慢站起来，左手握紧了匕首。刀柄上的“生死看淡”四个字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道金影。
对方轻笑了一声，“你毁了多少剧情线？偷了多少因果？你以为自己是在改写命运，其实不过是我容器里的养料。”
谢无妄开口：“那你呢？藏在主角光环后面当裁判，看着我们这些‘变量’一个个试错、崩溃、重置。你算什么神？你就是个监工。”
金影没动，但四周的画面变了。
这次不再是他的过往，而是别的世界——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教室里念《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全班学生集体昏倒；
一座宫殿里，皇帝站在龙椅上大喊“拼多多砍一刀”，太监们疯狂扫码；
还有一片废墟中，一群人在跳广场舞，背景音乐是《最炫民族风》，可跳着跳着，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分解。
“这些都是失败品。”金影说，“你不该来37号房间。这里不是你能碰的地方。”
谢无妄冷笑：“我不该来的多了。不该觉醒混沌之瞳，不该集齐99片碎片，不该听系统说‘今天也是帅气的一天’。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了，你还问我该不该？”
他抬起右手，混沌之瞳再次亮起，裂纹中金纹流转。他没有攻击，而是反手一划，将瞳力注入匕首。
刀身泛起一层暗光。
“你说我是容器？”他一步步往前走，“那你也别忘了，你的眼睛，现在长在我脸上。”
金影终于动了。
他抬手，指尖一点。
谢无妄的身体立刻僵住，像是被无数条线吊了起来。地面裂开，几根光柱冲天而起，围成一个圈。他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你以为吞噬剧情就能改变结局？”金影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在加速世界的崩坏。你在救谁？你在毁一切。”
谢无妄咳了一声，嘴里有血。
“那就毁呗。”他说，“反正你们早就把我当实验品了。穿一次世界，死一次命。我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还要讲什么秩序？”
他忽然笑了，“再说了，你真那么厉害，怎么还让我活到现在？”
金影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谢无妄眼前一花。
他不在房间里了。
他站在一片荒原上，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远处有一座塔，很高，直通云层。塔身上刻满了名字，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他走近了些，看到其中一个名字在闪——
谢无妄。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第999任宿主，存活时间：未知，状态：异常**。
“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容器。”金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用来测试世界的稳定性，用来收集崩坏数据。你不是第一个想反抗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谢无妄回头，“所以呢？你要杀了我？”
“我不需要动手。”金影说，“你继续用混沌之瞳，它会反噬你。你每吞一条剧情，就会多一分混乱。等到剧情崩坏度超过五十，系统自动播放《大悲咒》，你就彻底疯了。”
谢无妄摸了摸右眼。
裂纹还在疼。
但他没放手。
“那你干嘛现身？”他问，“怕我真把你那套规则撕了？”
金影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掌心出现一枚铜钱。
和谢无妄捡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这是你小时候留下的。”他说，“你以为是记忆锚点？它是监控装置。你从一开始，就在我的视线里。”
谢无妄盯着那枚铜钱，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他说，“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神，一种是嘴上说着‘为你好’的骗子。”
他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右眼。
“你猜我现在敢不敢把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