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俭节约？”
石岭村大娘乐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你那叫勤俭节约？你那叫不要脸！”
“一桌子人眼巴巴看着呢，你倒好，直接装自己袋里了？”
“我们是拿钱来吃饭的，凭什么你一个人独吞！”
罗文秀一听这话，脸当场就挂不住了。
她最恨别人说她占小便宜。
“你这老太婆怎么说话呢！我们家没随礼吗？”
“我们出了钱的，吃几块肉，拿几块肉，天经地义！”
“关你屁事！”
“你随礼了？你随了多少啊？”
石岭村大娘可是吵架的祖宗，战斗力爆表，她叉着腰站了起来。
“你随了金元宝了还是咋的？让你这么横？”
“全村人都在这儿吃饭，就你特殊？”
“怎么地，你比别人多个屁股还是多个眼儿啊？”
“噗嗤！”
周围几桌的村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话糙理不糙，骂得太损了。
罗文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石岭村大娘的鼻子就骂。
“你……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你骂谁呢！”
“我骂你！就骂你这个没教养的！怎么了！”
石岭村大娘寸步不让。
罗文秀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吼道：“你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还管那么多闲事！”
“小心吃多了噎死你！”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骂人占小便宜也就算了，咒人死，这就太恶毒了。
石岭村大娘的脸也沉了下来。
李广一看事情闹大了，又丢人又害怕，赶紧站起来拉架。
“哎呀，文秀，你少说两句！快坐下！跟大娘道个歉！”
他去拉罗文秀的胳膊。
没想到，罗文秀正在气头上，一腔怒火没处发泄，正好全撒在了自己丈夫身上。
她猛地一甩手，回身就是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抽在了李广的脸上。
“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里。
“你个软蛋！窝囊废！”
罗文秀指着李广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知道让我少说两句！”
“我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看看你那个怂样！再看看你大哥李衡！”
“人家再怎么不是东西，也知道护着自己媳妇！”
“你呢？你算个什么男人！”
李广捂着火辣辣的脸，整个人都懵了。
“我不是男人？”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一把推开罗文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首席上的李树根。
积压了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对！我不是男人！”
“我就是个软蛋！窝囊废！”
李广的声音，嘶哑而尖利。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李衡。
“我哥！我亲哥！”
“从小到大，爹你最疼的就是他！”
“家里有点好吃的，先给他！”
“念书花钱，都给他！”
“那我呢？我算什么？”
“轮到养老了，他拍拍屁股跑了！”
“说他没空！没钱！”
“我他妈的就有空了？我就有钱了？”
“想让我养老，做梦去吧！”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搞了半天，这个被媳妇当众扇耳光的窝囊废，竟然是李树根的亲儿子！
那个叉着腰骂街的女人，就是他儿媳妇！
“我的老天爷……”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石岭村那位战斗力爆表的大娘。
她刚才还跟罗文秀骂得唾沫横飞，这会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指着李广，又扭头看看首席上脸已经黑成锅底的李树根，恍然大悟。
“我说呢！我说这俩人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树根哥家的老二啊！”
“哎哟！真是他们家老二李广！”
“那这个女的，就是他媳妇罗文秀了？”
“旁边的不就是李衡两口子吗？”
“错不了！”
周围的老嫂子们也都认了出来。
刚才对李广那点儿同情，瞬间荡然无存。
“真是不要脸啊！”
“自己亲爹过寿，不来帮忙就算了，跑来这里闹事？”
“还哭自己是窝囊废？”
“他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他连个面都不露，他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树根大爷多好的人啊，怎么养出这么两个白眼狼！”
平安村的几个壮年老爷们，更是看不下去了。
他们都是受过树根大爷恩惠的，平日里也敬重他。
大华叔“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端着酒碗，指着李广几人的鼻子。
“你们几个！还有没有良心！赶紧给我滚出去！”
“对！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别在这儿给树根大爷丢人现眼！”
几个老爷们义愤填膺，撸着袖子就要上前把人赶走。
罗文秀被这阵仗吓得往后缩了缩，李广也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李衡出声了。
“呵，一个个的，装什么大头蒜呢？”
他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村民，嗤笑一声。
“怎么？”
“你们成我爹的亲儿子了？”
“我告诉你们，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他这话一出，直接把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
大华叔气得脸都青了：“李衡！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那可不咋的？”李衡一摊手，歪着脖子。
“你们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着，他猛地一转头，把矛头直直地指向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张远。
“尤其是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给我爹办寿宴？”
“又是杀牛又是摆席的，这钱哪儿来的？”
“你就是个骗子！骗我爹这个老糊涂的钱！”
“还有今天收的这些礼金，你是不是都想自己贪了！”
他才不信，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能有这么好心！
“把钱拿出来！”
李衡见张远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了，更加得意忘形。
他直接冲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抓张远的衣领。
“把我爹的钱！全都给我交出来！”
“砰！”
一声巨响，首席上的李树根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畜生！”
树根大爷气得浑身发抖。
“你给我住口！”
树根大爷指着李衡，嘴唇哆嗦着。
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然而，李衡对亲爹的怒火，视若无睹。
他现在眼里只有钱。
“爹！你别被他骗了！”
“这小子就是个天杀的骗子！他想把咱们家的钱都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