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篮球场，今天成了张远的主场。
那辆黑金埃尔法静静地停在场边，变形展开的移动后厨，引得整个小区的居民都出来看热闹。
尤其是院里那群退了休的老干部，一个个背着手，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李，你看清楚了没？这真是林厅长家请的厨子？”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大爷，踮着脚使劲往里瞅。
“那还有假？”
“我早上遛弯就听说了，林厅长家今天办喜事，特意请来的大席菜师傅。”
“你瞧瞧那架势，那几口大锅，啧啧，正宗！”
“大席菜啊……”
这三个字一出来，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们，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怀念。
“那可是好东西，现在那些个大酒店里，哪吃得到那个味儿。”
一个以前在文化局工作的老太太感慨道。
“都是些冷冰冰的盘子，看着好看，吃着没魂儿。”
“就是，我记得小时候吃大席，那叫一个香！”
“八个凉菜八个热菜，最后还有个甜汤，咂摸咂摸嘴能回味好几天。”
议论声中，居委会的领导带着两个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正费劲地维持着秩序。
“各位大爷大妈，往后站点，往后站点啊！”
“注意安全，那灶台的火可旺着呢，别烫着了！”
“哎，都让一让，让一让，别耽误人家师傅干活。”
……
接亲的车队回来了。
打头的依然是林鹤那几辆黑色奔驰，但跟在后面的，可就五花八门了。
保时捷卡宴，玛莎拉蒂，路虎揽胜……一看就是新娘欣欣那边的亲戚。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光鲜，珠光宝气的亲戚们走了下来。
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中年妇女，一下车就皱了皱眉。
“哎哟，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乌烟瘴气的？”
“是啊，办婚宴怎么不在酒店办，在这露天的地方，像什么样子？”
“这林家也真是的，好歹是个厅长，怎么把事办得这么……接地气啊？”
女方亲戚们小声嘀咕着，言语间多少带了点嫌弃。
在她们看来，婚礼就该在五星级酒店，有水晶吊灯和红地毯！
而不是在这种小区的篮球场上，闻着油烟味。
然而，她们的抱怨并没有持续太久。
“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那个“乌烟瘴气”的源头。
只见张远正站在一口巨大的油锅前。
锅里的油烧得滚烫，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旁边的杏花嫂将一个处理好的猪肘子递了过来，那猪肘子已经提前卤煮过，呈现出诱人的酱红色，皮肉紧实。
张远接过猪肘，手腕一沉，稳稳地将其送入油锅。
“呲啦——！”
猪肘入锅的瞬间，滚油剧烈沸腾起来，金色的油花四溅。
张远面不改色，手持一把巨大的铁漏勺，不断地将滚油舀起，从上而下浇在没有被油浸没的猪肘皮上。
这个过程，就是“过油”。
是脆皮猪肘这道菜，最为关键的一步。
在滚油的反复冲刷下，猪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起泡，颜色由酱红转为金黄，再到焦糖色。
一个个细密的小泡从皮下鼓起，又迅速破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整个篮球场，除了这油炸的声响，竟是鸦雀无声。
无论是之前还一脸嫌弃的女方亲戚，还是围观的干部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口油锅，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太香了！
这股味道，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唤醒了每个人深藏在基因里的，对脂肪最原始的渴望。
刚才还抱怨环境不好的中年妇女，此刻也忘了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吸着鼻子。
“这……这好像是过油肘子……”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亲戚，不确定地说道。
“我小时候在我姥姥家吃过一次，就是这个味儿，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现在的饭店哪有做这个的，工序太麻烦了！”
……
简单的仪式过后，宾客们陆续入席。
林震的面子确实大，来的客人足足有三四百号人，整个篮球场和周围的空地都摆满了桌子。
人一多，车就成了问题。
小区的路本就不宽，两边停满了各种豪车，直接把主干道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居民要出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按了半天喇叭也没人理，一气之下，直接打了举报电话。
“喂，110吗？我要举报！”
“我们小区有人搞大型集会，乌泱泱好几百人，车都把路堵死了！”
“我怀疑是搞传销的！”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闪着灯就开进了小区。
两个民警下了车，看到这人山人海，车辆拥堵的场面，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谁组织的？”一个年轻民警高声问道。
林震正陪着几位老领导说话，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过来。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今天是我儿子结婚，亲戚朋友来得多，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年轻民警正要说话，旁边那个年长一些的民警，已经认出了林震。
“林……林厅长？”
林震笑了笑，“是我，辛苦你们了。”
一听是林厅长的儿子结婚，民警的态度立马缓和下来。
可紧接着，交警的摩托车也呼啸而至。
交警可不管你是谁，看到这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上来就开始吹哨子。
“所有违停车辆，赶紧挪走！快点快点！驾驶员呢？”
“那辆玛莎拉蒂，谁的？再不来人就准备拖车了！”
“还有那辆卡宴，堵住消防通道了，懂不懂规矩！”
这话一喊，刚刚还安稳坐在酒席上，等着开饭的女方亲戚们，顿时坐不住了。
“哎哟，我的车！”
“快快快，交警要拖车了！”
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起身，也顾不上体面了，纷纷跑去挪车，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林震正耐心地跟民警和交警解释着情况，承诺马上疏导。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路口。
车门打开，肖卫国和人赵佑，走了下来。
肖卫国看到这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一愣。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赵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小赵，我怎么感觉，我今天好像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