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后台的道具走廊狭窄得像条夹缝,堆在两侧的戏服、假景和破损道具挤得空间愈发逼仄。凌曜和叶燃刚躲进角落的杂物间,门板就被外面的撞力震得“哐当”响了声——那是因他们“违反道具管理规则”而狂暴的Npc道具师,还在外面搜寻。
叶燃靠在门板上喘着气,扯了扯被扯破的戏服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擦伤,渗着细小红痕。凌曜则单膝跪地,指尖摩挲着掌心那把刚从道具师身上夺来的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的面具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门外,梅茜夫人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冰冷又机械,重复着同一句话:“《魅影》最终幕,演员请就位。演出必须继续……演出必须继续……”空气中飘着油彩的刺鼻味、陈年灰尘的干涩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藏在角落的危险信号。
“钥匙柄上的图案,和休息室那本禁书的烙印一模一样。”凌曜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极快,“它不是开普通门锁的,是用来‘启动’或‘关闭’某个机制的。”
叶燃刚抹掉额角的汗,闻言动作一顿:“机制?什么机制?现在别管这些了——再不出去,就算‘缺席演出’,那疯女人能直接把我们抹杀!”他指了指门外,广播声还在循环,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Npc走动的脚步声,离杂物间越来越近。
凌曜却没动,目光锐利地望向走廊尽头那道通往舞台的侧门,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规则七写着,『演出需倾注真情,虚假的演绎将引来真正的魅影。』我们一直以为‘魅影’是boss,是威胁,但如果……它本身就是一种‘机制’,是规则的一部分呢?”他举起那把黄铜钥匙,“这把钥匙,或许是控制‘魅影’显现的开关。”
叶燃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控制魅影?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召唤它?”
“梅茜夫人把‘完美演出’挂在嘴边,一场真正完美的《魅影》,最高潮从来不是克里斯汀的独唱,是魅影的登场,是他和克里斯汀、拉乌尔的最终对峙。”凌曜的指尖攥紧了钥匙,“我们之前的所有尝试,都缺了‘真正的魅影’,所以永远触不到核心。这把钥匙,大概率是召唤它的道具。但风险不用我说——‘真正的魅影’是什么样,会不会一出来就杀了我们,我们完全不知道。”
两条路摆在眼前:要么冲去舞台,完成这场注定“不完美”的演出,大概率被梅茜夫人以“违规”为由抹杀;要么赌一把,用钥匙召唤未知的魅影,可能瞬间团灭,也可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在了杂物间门口,紧接着,门板被轻轻敲了三下,节奏缓慢,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
叶燃眼神一凛,猛地拉开杂物间的门:“没时间想了!赌一把!凌曜,你定时机,我来挡着!”
两人刚冲出去,就和走廊里两个Npc裁缝撞了个正着。那两个裁缝眼神呆滞,手里握着锋利的裁剪刀,看到他们,立刻举起剪刀扑了过来。叶燃低吼一声,利用走廊狭窄的地形,猛地推倒旁边的金属衣架——挂满戏服的衣架轰然倒地,挡住了裁缝的去路。他同时拽过一旁的厚重幕布,狠狠甩向两人,幕布裹住了裁缝的上半身,暂时困住了他们。
“走!”叶燃一把拉住凌曜,朝着侧舞台入口狂奔。
刚冲到侧台,舞台上的歌声就传了过来——扮演克里斯汀的女轮回者正站在聚光灯下独唱,声音抖得厉害,明显带着恐惧,连音准都飘了。而在舞台一侧的幕布阴影里,梅茜夫人正站在那里,穿着华丽的黑色长裙,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像在欣赏一场有趣的“绝望表演”。
凌曜的目光飞快扫过舞台边缘的每一处——灯架、道具箱、装饰浮雕……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舞台左侧一个古老的铜制灯柱上。那灯柱上雕刻着和钥匙柄一样的面具浮雕,浮雕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和他手中的黄铜钥匙完美匹配!
“叶燃,给我十秒掩护!”凌曜说完,矮下身子,沿着舞台边缘的阴影快速移动。
叶燃没有丝毫犹豫。他一眼瞥见旁边的道具篮,抓起里面一把假玫瑰,用力砸向追过来的裁缝,吸引他们的注意。见梅茜夫人的目光要转向凌曜,他干脆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唱了一句跑调的《魅影》选段——那歌声又糙又破,完全不在调上,像故意在“破坏演出”。
瞬间,所有Npc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连舞台上的女轮回者都愣了一下。梅茜夫人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脚步朝着叶燃的方向迈了一步。
就是现在!
凌曜趁着这一刹那的空隙,冲到灯柱旁,将黄铜钥匙猛地插进钥匙孔,手腕用力一拧!
“咔哒。”
一声轻微的声响,却像一道惊雷,盖过了舞台上的歌声和台下的骚动。整个歌剧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凝固了一秒。紧接着,所有的聚光灯、吊灯突然同时熄灭,剧院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连应急灯都没亮。
黑暗中,一声悠长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叹息,从剧院最高处的水晶吊灯位置幽幽传来,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让整个剧院的温度都骤降几分。
下一秒,一束惨白的追光灯突然亮起——但它没有打在舞台上,也没有打在叶燃或梅茜夫人身上,而是精准地落在了观众席第一排正中央的空座位上。
光线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显现。他穿着一身优雅的黑色礼服,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他的脸上戴着半张精致的白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凌厉,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疯狂。
他——“真正的魅影”——终于出现了。
魅影缓缓转过头,目光没有看舞台上瑟瑟发抖的“克里斯汀”,也没有看还在吸引注意力的叶燃,而是像能穿透黑暗一般,精准地锁定了刚刚拔出钥匙、还半跪在灯柱旁的凌曜。
一个低沉、富有磁性,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没有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凌曜的脑海深处响起:
“你……打扰了我的安眠。现在,你愿意为我歌唱吗?永恒的……安眠曲。”
话音落下的瞬间,剧院的灯光骤然恢复正常,舞台上的歌声也慌忙继续。但那个坐在观众席上的魅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曜却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挥之不去。
他知道,梅茜夫人执着的“完美演出”,从来都不是给观众看的。而真正的演出,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自己,已经被这位“魅影”,选为了新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