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不耐烦地打断他,将装着灵石的布袋又往前推了推,几乎要抵到张三那肥硕的怀里,诱惑的说道:“再者说了,我爹既让你做,自然有万全之策,帮你遮掩过去,保你平安无事。事成之后,不仅保你无虞,还会再给你一笔,足够你逍遥快活半辈子的灵石,并安排你离开张家,去青岚城谋个更好的前程,做个富家翁,岂不比在这里提心吊胆强过百倍?”。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了诱惑,与那冰冷的压力,如同甜美的毒酒,威胁道:“是守着这个随时可能倾覆的破船,战战兢兢度日,还是搏一个前程似锦,富贵逍遥的未来?张三,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如同两条交织的毒蛇,紧紧缠绕住张三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也深知张顺在府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或许真能只手遮天,瞒过众人。
而怀中那灵石沉甸甸的份量,以及青岚城那代表着繁华与自由的图景,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呼吸顿时粗重起来,贪念与对未来的渴望,最终一点点压倒了残存的理智和汹涌的恐惧。
他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豁出去的决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伸手将那个布袋迅速而隐秘地纳入袖中,低声道:“小人,小人明白了。愿为顺爷和翰少爷效犬马之劳。既然翰少爷吩咐,小人万死不辞!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总不能平白无故就丢了吧?”。
张翰见他终于屈服,脸上露出一种早知如此的了然,达到威慑的效果,露出满意的笑容,低声道:“很好。你只需在下次例行检查之前,制造一个外人潜入的假象即可。记住,要做得像外贼所为,或者是内部有人监守自盗。而线索,要若有若无地指向西厢,听竹苑那边。明白吗?”。
他强调着最后三个字。
“听竹苑?”张三先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老家主当年暴毙的凶宅,如今正住着张琪小姐带来的,那两个看似不起眼的乡巴佬,额角的冷汗瞬间汇成了细流,心中寒意如同冰锥刺骨。这张顺父子,构陷他人的手段,竟是如此狠辣周密,不留余地。不仅要窃取家族重宝,还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名,死死扣在那两人头上,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但他更清楚张顺的手段,知道自己早已被绑死在这条贼船之上,船下是万丈深渊般的漩涡,此刻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无奈道:“是,小人明白了。让,让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背这黑锅”。
“不错。让那两个乡巴佬好好尝尝,盗窃家族重宝是何等下场”,张翰阴冷一笑,拍了拍张三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警告的意味,命令道:“事不宜迟,今夜就动手。那废园附近,不是素有闹鬼传闻吗?正好方便行事,借一借那鬼祟之名”。
张三心中寒意更盛,仿佛已能预见那两人的凄惨结局,但他只能点头应下,恭敬的说道:“是,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心中已然与有了大概,补充道:“藏宝阁那边路径你熟,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张三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压力,心中一凛,连忙点头道:“翰少爷说的是。藏宝阁那边平日里就人迹罕至,尤其是靠近废园的那几间库房,阴气重的很,守卫也松懈,闹鬼的传闻就没断过。小人知道一条废弃的小路,可以避开耳目。只是。那废园附近,邪门得很,多年前老家主就。翰少爷您。。”。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触及了禁忌,赶紧住口,脸上掠过一丝深切的惊惧。
张翰闻言,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不耐烦地打断道:“少废话。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带路,做好你该做的事。现在就走”。
片刻之后,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如同两只暗夜里的耗子,借着愈发浓重,几乎凝为实质的夜色掩护,蹑手蹑脚地潜入了位于张府西北角的藏宝阁区域。
与府中其他地方的灯火通明,巡逻严密不同,藏宝阁所在的院落,尤其是靠近听竹苑与那片荒废园林的一侧,显得格外荒凉破败,仿佛被时光与生机共同遗弃。
围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丛生比人还高,颜色暗沉的杂草,以及残破建筑如同巨人腐朽骨骸般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呛人的霉味和尘土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仿佛是某种腐败之物,或是沉淀了无数怨念的阴气常年累积所形成。
月光被浓厚的乌云几乎完全遮挡,只有零星几点惨淡的光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如同垂死者的目光,将残垣断壁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匍匐在地,伺机而动。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深入灵魂的阴寒,不似寻常夜风,反而更像是从九幽深处吹来,拂过肌肤,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窸窣窣”,“哗啦啦”的声响,仿佛有无形的存在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嘲笑着生灵的愚行,诉说着不祥的过往。
张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身置于此地,仍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他。
而他紧紧跟着张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同踩在薄冰之上,生怕下一步就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手中不自觉地死死握住了那枚散发着微弱阳和之气的暖玉,那是张顺给他的护身之物,此刻传来的些许温热,是他此时唯一的慰藉,更让他感觉到一丝安心。
张三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肥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刀尖上,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