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像三枚沉甸甸的金色护身符,被苏小北用最柔软的丝绸包好,贴身藏在胸口。这可是齐天大圣的馈赠,是他目前拥有的最顶级的“战略威慑力量”。虽然备注说凡人使用效果减半,但哪怕只能变出个虚影,或者短暂提升点力气,关键时刻也足以扭转乾坤了。
有了这底牌,苏小北走路都感觉带风。送外卖时遇到再刁钻的顾客、再难爬的楼梯,他心里都踏实了不少——大不了,哥们儿吹根毫毛,变个分身出来帮你爬?当然,这只是想想,这种宝贝,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能轻易动用。
“月老祝福”带来的混乱姻缘效应还在持续,但苏小北已经学会了苦中作乐。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应对各种“情感突发事件”的标准化流程:遇到求婚的,鼓掌祝福然后迅速撤离;遇到认亲的,委婉拒绝强调身份然后快速闪人;遇到吵架的,远远喊一句“冷静啊”然后加速通过。效率居然还提升了一点。
日子就在这种时而鸡飞狗跳、时而波澜不惊的状态中流逝。妖界代购的灵石稳定收入,加上凡间外卖的辛苦钱,苏小北的存款数字稳步增长。他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该租个带阳台的一室户,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会被意外打破。这天下午,天气阴沉,苏小北接了一个送往城郊结合部一个大工地的订单。工地很大,里面尘土飞扬,各种机械轰鸣。订单备注写着:“送到最里面那栋在建的楼,三楼,东头,找王工。”
这种工地单通常比较麻烦,路难走,人也杂,但配送费会高一些。苏小北也没多想,骑着电驴就钻进了工地。按照指示,他找到了那栋还在浇筑混凝土的毛坯楼,把车停在楼下,拎着餐盒就往里走。
楼里没有电梯,只有临时搭建的、摇摇晃晃的脚手架楼梯。苏小北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好不容易爬到三楼,找到东头那个所谓的“办公室”——其实就是用几块木板隔出来的小空间,里面堆满了工具和材料。
一个戴着安全帽、满身水泥点子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看图纸,应该就是王工。苏小北递上餐盒:“您好,王工吗?您的外卖。”
王工抬起头,接过餐盒,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是这家?我点的不是这个啊!送错了!”
苏小北心里一沉,赶紧拿出手机核对订单信息:“没错啊,王工,地址就是这儿,餐品是红烧肉盖饭……”
“我要的是鱼香肉丝!”王工不耐烦地打断他,“肯定是平台搞错了!这饭我不要,你拿回去!”
苏小北头大了。送错餐是骑手最怕遇到的情况之一,尤其是这种偏远工地,来回一趟就得半个多小时,时间成本太高。他试图解释:“王工,您看,这单信息就是这样,要不您跟平台客服确认一下?或者……”
“我确认什么确认!我忙着呢!”王工显然心情不好,把餐盒往地上一扔,“赶紧拿走!别耽误我干活!不然我给你差评!”
餐盒掉在地上,盖子摔开,油渍溅了出来。苏小北的火气也上来了,这明显是平台或者商家的问题,凭什么冲他发火?还扔东西?但他知道跟顾客硬顶没好处,只能强压着火气,弯腰去捡餐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哐当!哗啦啦——!”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重物坠落的声音!苏小北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上方脚手架的一处连接点似乎松脱了,一大捆锈迹斑斑的钢筋正带着碎石和灰尘,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苏小北!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旁边的王工也吓傻了,呆立原地,连喊都喊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北胸口的锦囊突然传来一股灼热感!是那三根救命毫毛!它们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致命危机,自动激活了!
求生的本能让苏小北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那团坠落的黑影,用尽全身力气吹出了一口气!他甚至没来得及指定要变什么!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蒲公英被吹散的声音响起。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从苏小北胸口一闪而逝,瞬间没入那团坠落的钢筋之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捆眼看就要将苏小北砸成肉泥的钢筋,下落的速度突然猛地一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一下!紧接着,钢筋捆的形状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它们没有变成盾牌或者网兜,而是……扭曲、缠绕,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拧成了一股粗大的麻花状!
“嘎吱——轰!”
变形的钢筋捆最终砸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尘土。但它落下的位置,恰好偏离了苏小北和王工所在的地方半米多远!而且因为变成了麻花状,冲击力似乎也被分散了大部分。
苏小北和王工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惊魂未定。
尘土渐渐散去,两人看着身边那捆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钢筋,又看了看彼此惨白的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
“刚……刚才怎么回事?”王工声音发抖,指着那捆钢筋,“它……它怎么自己扭成麻花了?”
苏小北心脏还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摸了摸胸口,锦囊里的三根毫毛,此刻只剩下两根了。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仿佛刚才那一口气吹掉了他大半的精力。
是毫毛!救命毫毛真的救命了!在生死关头自动护主,而且似乎是根据现场情况,自主选择了最有效的化解方式——不是硬挡,而是改变坠落物的形态和轨迹!
“不……不知道……”苏小北喘着粗气,勉强站起来,他不能说实话,“可能……可能是脚手架结构问题,钢筋掉下来的时候……卡住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惊魂未定的王工显然也顾不上深究了。他看着地上洒落的红烧肉盖饭,又看看救了自己一命的苏小北(虽然他以为是巧合),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小……小伙子,对不住啊!”王工连忙把苏小北扶起来,“刚才我态度不好……这饭……这饭我要了!钱我照付!我再给你加点辛苦费!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在这儿……我们俩可能都完了!”
惊魂一幕反而化解了之前的矛盾。王工不仅收下了送错的餐,还硬塞给苏小北一百块钱作为感谢和压惊。
苏小北推着电驴,脚步虚浮地走出工地。阳光照在身上,他才感觉到一丝暖意,驱散了刚才那彻骨的寒意。
回到出租屋,他反锁上门,瘫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锦囊,看着里面仅剩的两根金色毫毛,心情复杂。
一方面是极度的庆幸和后怕。如果没有这三根毫毛,他现在已经是一滩肉泥了。这宝贝,是真的能救命!
另一方面,则是深深的心疼和紧迫感。毫毛用一根就少一根!而且使用一次,消耗极大,他现在还感觉浑身乏力。这底牌,不能轻易动用。今天纯属是毫毛自动护主,下次万一没反应过来,或者毫毛用光了,怎么办?
这次意外给他敲响了警钟。三界跑腿的业务虽然前景广阔,但也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不仅仅是来自三界大佬们的潜在麻烦,现实世界本身也充满了各种意外。他必须更加小心,不仅要谨慎使用那些超自然能力,更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实力……还是要有自己的实力啊……”苏小北喃喃自语。光靠外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一个凡人,又能怎么提升实力呢?修仙?练武?好像都不现实。
他叹了口气,将锦囊重新收好。看来,目前唯一能快速提升“实力”的途径,还是赚钱,积累资本,改善生活条件和安全装备。比如,换一辆更安全、性能更好的电驴?或者,买一份高额的意外保险?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床底下那快要装满的鞋盒。五十多块下品灵石,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却因为找不到稳定渠道,无法变现。
“必须尽快找到兑换灵石的办法了。”苏小北握紧了拳头。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对力量的渴望,对财富的需求,变得更加迫切。
他需要钱,需要更多的底牌,需要在这个平凡又危险的世界里,更好地活下去。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那部能连通三界的、破旧的手机。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苏小北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只读的群聊。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机会。也许,在那些仙妖鬼神的闲聊中,就隐藏着能将灵石转化为力量的线索。
而下一单生意,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呢?他期待着,也警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