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鲁的机械拳炮在山道碎石上磕出零星火花,他宽阔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目光死死锁着前方——奥鲁特城的黑灰色城墙已穿透晨雾,像一头蛰伏在山坳里的巨兽,城门紧闭,连一丝炊烟都看不见。身旁的福林同样步履急促,左手的鸢形盾斜挎在肩,盾面精铁花纹沾着夜露,右手长剑剑柄被汗水浸得发烫,每走几步就忍不住抬头望向那片死寂的城池。
“再快些,说不定艾旦队长还在等我们。”福林的声音带着沙哑,昨夜从库汉出发时,两人连热饭都没顾上吃,此刻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却只能咬着牙往前赶。他们都清楚,艾旦突然失联,奥鲁特城又透着诡异,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卡鲁重重点头,加快脚步:“放心,真要遇到麻烦,我这拳炮能撑到你想办法。”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扣住扳机——奥鲁特城近来的传闻他早有耳闻,说是城门数月未开,过往商队都绕路而行,此刻这般寂静,更让人心里发毛。
终于抵达城门前,厚重的铁门布满锈迹,狰狞的兽首门环泛着冷光。城墙上空荡荡的,连个守卫的影子都没有,只有风卷着碎石掠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亡魂的低语。卡鲁上前一步,对着城门大声喊道:“奥鲁特城的人听着!我们是库汉佣兵公会的卡鲁和福林,来找艾旦队长!麻烦通报一声!”
喊声在城门前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寂静。福林皱起眉,伸手想叩击门环,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城门两侧簌簌滚落,一尊五丈高的石质傀儡缓缓从地底升起——那是阿格兰,墨色花岗岩打造的身躯上刻满暗纹,关节处暗铜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嗒”声,两颗暗红色晶石 eyes 亮起,瞬间将冰冷的杀意笼罩两人。
“是城防机关!”福林下意识举起鸢形盾,手臂因紧绷而发抖。他曾见过不少傀儡,却从未有一尊像阿格兰这样,光是身形就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卡鲁迅速端起拳炮,炮口对准阿格兰膝盖:“管它是什么,先打了再说!”扳机扣下,穿甲弹呼啸而出,重重撞在石肤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弹片飞溅,阿格兰的膝盖却连道浅痕都没有,反震力顺着炮管传来,卡鲁的虎口瞬间裂开,鲜血顺着拳炮外壳滑落。
“怎么可能?!”卡鲁瞪大眼睛,这拳炮连高阶魔兽硬甲都能击穿,竟破不了这傀儡的表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格兰猛地挥起石臂,朝着两人砸来。福林反应极快,将鸢形盾死死抵在身前,“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后滑出数米,盾面裂开三道深痕,手臂剧痛难忍,仿佛骨头都要碎了。
“撤!打不动!”福林咬着牙大喊,卡鲁也知道形势不妙,再次扣下扳机逼退阿格兰,拉着福林转身就跑。阿格兰在身后穷追不舍,石脚踩得地面震颤,石臂扫过古树,碗口粗的树干瞬间折断。两人拼尽全力奔跑,直到跑出数里地,身后的震动才渐渐消失——阿格兰似乎被限制在城门范围内,没有继续追击。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卡鲁看着变形的拳炮,福林摸着开裂的盾牌,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城门都进不去,怎么找艾旦?”卡鲁的声音里满是焦躁,他们冒着风险赶来,却连艾旦的面都没见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握紧武器,只见一队身着银甲的士兵快步走来,为首的人穿着副官服饰,胸前徽章印着奥鲁特城的标志——正是伊克斯的副官克劳扬。
“两位是库汉来的佣兵吧?”克劳扬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领主大人在城内听到打斗声,知道是来找艾旦先生的,特意让我来送他回去。”
福林皱起眉,警惕地问道:“伊克斯领主为何不亲自来?艾旦队长到底怎么样了?”他心里满是疑惑,伊克斯既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却只派副官出面,实在不合常理。
克劳扬没有解释,只是侧身让开,身后的士兵抬着一副楠木担架走上前,担架上躺着的正是艾旦。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却平稳均匀。福林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艾旦的脉搏,感受到平稳的跳动,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领主大人与艾旦先生是旧友,知道他若醒着,肯定不肯离开奥鲁特城。”克劳扬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城里现在局势复杂,不便外人插手,领主大人只能让人给艾旦先生喂了温和的迷药,让他暂时昏迷,也好让你们带他安全返回库汉。”
卡鲁握紧拳炮,语气带着不满:“就算如此,伊克斯领主也该亲自来说明,派副官来算什么?”
克劳扬的脸色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严肃:“领主大人有要务在身,实在无法脱身。他交代过,艾旦先生回到库汉后,喝一碗掺了蜂蜜的醒神汤,半个时辰内就能醒来,绝不会留下后遗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另外,领主大人还有句话要转达——奥鲁特城的事与库汉无关,也与艾旦先生无关,还请你们带他回去后,不要再让他插手,这既是保护,也是劝告。”
福林看着昏迷的艾旦,又看了看克劳扬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心里清楚此刻争论无益。伊克斯若真想为难他们,根本不会让克劳扬送艾旦出来。他对着克劳扬拱了拱手:“多谢副官转达,我们会带艾旦队长回库汉,也会转告他领主的意思。”
克劳扬点点头,示意士兵将担架交给两人:“路上放心,领主大人已经调整了阿格兰的触发范围,你们返程不会遇到危险。”
卡鲁和福林抬着担架,转身往库汉方向走。走出很远,福林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奥鲁特城,心里满是疑惑:伊克斯到底在隐瞒什么?城里的“要务”又是什么?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福林时不时低头查看艾旦的情况,卡鲁则警惕地观察四周,连路边的风吹草动都不放过。直到傍晚时分,库汉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城墙上的灯笼亮起暖黄的光,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守城门的士兵看到担架上的艾旦,立刻转身往城里跑:“快报信!艾旦队长回来了!卢德勒先生和德芸骑士还在公会等着呢!”
没一会儿,卢德勒和德芸就带着佣兵赶来。卢德勒穿着灰布长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攥着半张羊皮纸;德芸一身银白骑士铠,脸上满是焦急,快步走到担架旁。“艾旦怎么了?”德芸伸手搭在艾旦手腕上,确认他安全后,才转向两人,“奥鲁特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伊克斯领主没露面吗?”
福林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从城门遇袭、阿格兰难敌,到克劳扬出面送回艾旦,再到伊克斯始终未现身、只托人转达叮嘱。他说着,指了指开裂的盾牌:“那阿格兰的防御太可怕了,我们根本打不动。伊克斯领主自始至终没出来,只说有要务在身,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卡鲁也补充道:“克劳扬说城里局势复杂,不让我们插手。依我看,奥鲁特城肯定藏着大秘密,不然伊克斯不会连面都不敢露。”
卢德勒皱着眉,手指摩挲着下巴:“伊克斯向来谨慎,他不肯露面,又不让我们插手,说明城里的事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艾旦醒过来,等他恢复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德芸点点头,吩咐佣兵抬走担架:“我已经让人熬了醒神汤,现在就去热一热。”
众人簇拥着担架走进库汉,街道上的灯火映在艾旦平静的脸上。福林和卡鲁走在后面,心里都清楚,这次带回艾旦只是暂时的安稳。伊克斯的避而不见、阿格兰的强悍、城里的诡异局势,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们心头,而等艾旦醒来后,这团迷雾背后的真相,或许才会慢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