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帘缝,王彩儿就被煎蛋的香味勾醒了。
她趴在床头看,苏明系着她那件粉色碎花围裙,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活,宽肩窄腰的背影被晨光描得毛茸茸的。
听见动静,他回头笑了笑:“醒了?马上就好,给你卧了糖心蛋。”
王彩儿裹着被子坐起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几天过得像踩在棉花上,软乎乎的不真实——苏明没再提过去的事,她也没问,两人就窝在这小屋里,买菜做饭,傍晚去巷口散步,张大妈见了总打趣:“彩儿这对象真疼人,看你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苏明的伤好得快,后背的疤结了痂,王彩儿每天晚上都要给他涂药膏,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皮肤,他就故意往她怀里钻,逗得她脸红心跳。
有天晚上她织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的,苏明凑过来看:“给我织的?”
她点头,他突然把毛衣抢过去套在身上,明明短了一大截,却得意地说:“好看,你织的就是好看。”
这天下午,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苏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那边传来个急促的声音:“明哥,小心点!王浩出来了!”
苏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你是谁?怎么回事?”
“我是之前跟着寸头的……”对方的声音发颤,“王浩他爸托了关系,说证据不足,昨天就放出来了,我刚才听见他打电话,说要找‘疯狗强’的人……”
电话突然断了,再打过去已是空号。
苏明捏着手机,指节泛白——疯狗强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当年砍人眼睛都不眨,后来被王浩他爸送进监狱,去年刚放出来,跟王浩家早就结了梁子,怎么会突然帮他?
“怎么了?”王彩儿看出他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苏明回过神,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声音尽量放轻松:“没事,骚扰电话。”他不能让她担心,王浩刚出来,肯定不敢立刻动手,得先稳住。
可他心里清楚,王浩那种人,吃了那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浩确实没闲着。
他出来时,胳膊还吊在脖子上,脸上的疤结了痂,看着像条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野狗。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城西的废品站,疯狗强正蹲在废铁堆上喝酒,看见他就笑:“哟,王浩,怎么成这德性了?”
“少废话。”王浩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扔过去,“这里面是五十万,帮我办个人。”
疯狗强掂了掂信封,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谁?”
“苏明。”王浩的声音像淬了毒,“还有那个叫王彩儿的娘们,我要他们俩……消失。”
疯狗强吹了声口哨:“你够狠。”
“我不管!”王浩猛地拍桌子,伤口扯得他龇牙咧嘴,“那小子让我丢尽脸面,断我财路,我要不弄死他,以后别想在道上混!”
疯狗强舔了舔嘴唇,把信封揣进怀里:“行,这事我接了。不过话说在前头,疯狗强办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到时候出了人命,你可别怂。”
“怂个屁!”王浩眼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出了事我担着!”
疯狗强笑了,吹了声呼哨,从废品堆后面钻出四个壮汉,个个身上纹着龙,手里拎着钢管砍刀,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这几个是我刚从牢里捞出来的兄弟,下手干净得很。”他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等着好消息吧。”
王浩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苏明,王彩儿,你们不是想过好日子吗?我偏不让!我要让你们知道,惹了我王浩,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得把命留下!
而此时的小屋里,苏明正给王彩儿吹头发。吹风机嗡嗡地响,热风卷着她的头发,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王彩儿靠在他怀里。
苏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们没看见,窗外的黑暗里,四个黑影正贴着墙根移动,手里的钢管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疯狗强的人已经到了,像四只等待狩猎的狼,正盯着屋里那片温暖的光,眼里满是贪婪和杀意。
夜越来越深,屋里的灯还亮着,映着墙上晃动的影子,温馨得像一幅画。
而画外的危险,正悄无声息地收紧罗网,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片刻的温暖,彻底撕碎。
后半夜的风突然变了向,卷着点铁锈味从窗缝钻进来。
王彩儿睡得沉,脑袋往苏明怀里拱了拱,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梦见了白天说的月季花。苏明没睡熟,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轻轻挪开王彩儿的手,披了件外套下床。客厅的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照见窗台上那盆绿萝,叶子上还挂着王彩儿傍晚浇的水珠。
他刚想点根烟,眼角突然瞥见楼下有黑影在动——不是一个,是好几个,贴着墙根往楼道口凑,手里的东西在月光下反光,像钢管。
苏明的心瞬间沉到了底。
他没惊动王彩儿,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从鞋柜最底层摸出那把磨得发亮的开山刀。刀身冰凉,握在手里却让他镇定了些。
透视眼扫过去,四个壮汉堵在楼道口,个个身上带着戾气,后腰都别着家伙,其中一个耳后有道疤,眼神狠得像刚饿了三天的狼。
不是王浩的人。
王浩那帮手下没这股子亡命徒的劲。
苏明的眉骨突突跳。
是疯狗强的人?这老东西怎么跟王浩扯上了?
“咔哒。”楼下传来轻微的开锁声,有人在用万能钥匙试楼道门。
苏明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王彩儿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没醒。他握紧开山刀,指节泛白——不能让他们上来,绝不能让王彩儿再受惊吓。
他轻轻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黑得像泼了墨。
刚下到二楼,就听见三楼的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往上爬,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这破楼没电梯,累死老子了。”
苏明没躲,就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