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瘦高个,抱着胳膊冷笑:“李大爷,您这罐子底款都模糊了,釉色也不对,我要是收了,回头得被行家笑掉大牙。”
苏明凑过去看,那瓷罐看着确实普通,像家里腌咸菜用的。可他透视眼一扫,发现罐子里侧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个极小的“居仁堂制”印章——这可是民国时期的官窑款,正经玩意儿!
“老板,这罐子您多少能收?”苏明突然插话。
瘦高个斜了他一眼:“你要?最多三百,多一分我都嫌占地方。”
老头一听急了:“我这罐子可是祖传的,最少要一千!”
苏明拉了拉老头的胳膊,小声说:“大爷,我给您五百,您卖不卖?”他怕老板看出端倪,赶紧把钱递过去。老头虽然不情愿,但架不住苏明催,嘟囔着接过钱走了。
瘦高个在旁边嗤笑:“小伙子,看你面生,这罐子就是个新仿的,你这五百块花得冤。”
苏明没搭理他,抱着罐子往家走。路过一家瓷器修复店,进去请师傅帮忙清理了一下,那“居仁堂制”的印章看得更清楚了。师傅说这是民国初年的瓷罐,虽然不算极品,但保存得完整,能值个两三万。
“要不要帮你联系个买家?”师傅笑着问。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苏明心里有数,上次那家拍卖行的人说过,有好东西随时联系他们。
果然,拍卖行的人来看过之后,说这罐子能上小拍,估摸着能拍出两万五左右。苏明一口答应下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装修钱算是有谱了。
回到饭馆,王彩儿正指挥着工人拆墙,灰头土脸的,看见他就喊:“你去哪了?师傅说要改电路,问你意见呢。”
苏明把罐子的事一说,王彩儿眼睛都直了:“你这眼睛是开了光吧?随便捡个罐子都能卖钱?”
“运气好而已。”苏明笑着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灰,“等这钱到了,咱就把厨房扩大点,再装个油烟机,省得你总呛得咳嗽。”
王彩儿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抱怨:“别总想着淘那些玩意儿,万一哪天看走眼了呢?踏踏实实干饭馆多好。”
话是这么说,可等拍卖行把钱打过来那天,她还是拉着苏明去了金店,试了半天,最后选了个素圈的金镯子,说戴着干活方便。
苏明要给她换个带花纹的,她死活不肯:“这就挺好,贵的戴着反而碍事。”
装修师傅的进度很快,一个月后,饭馆就扩好了。新添了六张桌子,墙上挂着王彩儿绣的十字绣,看着亮堂又舒服。
重新开张那天,苏明请了舞狮队,锣鼓喧天的,把整条巷子都惊动了。
张大妈带着街坊们来捧场,老李头喝多了,拉着苏明的手说:“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谁像你这么能折腾的,以前是拼命,现在是拼命挣钱,不过这样好,这样好啊。”
苏明看着满屋子的客人,王彩儿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念安穿着小围裙给客人递菜单,心里突然觉得特别踏实。
透视眼确实帮了不少忙,但真正让日子好起来的,不是那些淘来的宝贝,而是身边这些热热闹闹的人,是这烟火气十足的日子。
打那以后,苏明不常去古玩街了,偶尔有空去转一圈,也只是看看,不再轻易下手。
他把更多心思放在饭馆上,王彩儿研究出新菜式,他就写在小黑板上,客人多的时候,他也系着围裙去帮忙端菜。
有天晚上关了店,王彩儿摸着手上的金镯子,突然说:“其实我以前总怕你惹麻烦,现在才明白,不管啥本事,只要在正道上,都是好的。”
苏明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以后不淘宝贝了,就守着你和念安,守着这饭馆,比啥宝贝都强。”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新铺的地板上,亮闪闪的。
念安在里屋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要吃爸爸做的红烧肉”。
苏明听着,忍不住笑了——这日子,确实比任何宝贝都金贵。
这几天饭馆生意稳当,王彩儿雇了个阿姨帮忙洗碗,苏明倒清闲下来。吃过早饭,他揣着烟盒往古玩街晃,心里没啥大目标,就想随便转转,真遇上合适的再说。
刚走到上次买瓷罐的“聚珍阁”门口,就看见瘦高个老板蹲在地上,正跟个收废品的讨价还价。收废品的三轮车里堆着些破铜烂铁,还有个蒙着灰的铜香炉,看着像被扔了大半辈子的。
“这破炉子最多给你五块,你不卖拉倒。”收废品的磕着瓜子,一脸不耐烦。
瘦高个还在嘟囔:“最少八块,你看这铜胎,厚实着呢,融了也值这个价。”
苏明的眼在那香炉上停了停。
香炉是三足两耳的,表面黑乎乎的,还沾着些水泥点子,看着跟废品堆里扒出来的没啥两样。可他透视眼一扫,心里“咯噔”一下——炉肚子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像是款识,而且那铜色沉得很,不像是新货。
“老板,这香炉我要了。”苏明走过去,掏出十块钱递给收废品的,“不用找了。”
收废品的乐了,接过钱蹬着车就走。瘦高个愣了愣,上下打量苏明:“你买这破烂干啥?融铜都嫌费火。”
“看着好玩。”苏明把香炉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生怕多说两句露了馅。他找了个没人的墙角,掏出纸巾把香炉擦了擦,黑灰掉了一层,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铜,看着倒有几分古意。
他没直接回家,绕去了博物馆。
上次帮他看字画的老专家正好在,见他抱着个香炉进来,笑着打趣:“又淘着宝贝了?”
“您帮我瞅瞅,这玩意儿值不值五块钱。”苏明把香炉递过去。
老专家戴上老花镜,翻来覆去地看,又用放大镜照了照炉底。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炉肚子内侧:“这里有字!你看这‘宣德年制’的款,还有这包浆,像是老的!”
苏明心里有谱了,故意装傻:“宣德?是不是很值钱?”
“宣德炉可是宝贝。”老专家摸着下巴,“不过你这只看着像是民间仿的,不是官造的,值不了大价钱,但三五万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