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晨曦为\"鱼米之乡\"的茅草屋顶镀上一层金边,
小鱼正麻利地摆出今晨新蒸的桑叶包子,蒸笼掀开的刹那,
白雾裹着清香弥漫开来,引得早起的商贩们纷纷驻足,
\"嫘姐,西街的陶器商又送来了新烧的碗碟!\"小鱼擦着额角的汗珠,朝后厨喊道,
她手腕上的鱼骨镯子叮当作响,那是鱼生用黄河鲤鱼的颚骨亲手打磨的,
每一片鱼骨都被磨得薄如蝉翼,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嫘抱着一摞青瓷碗从里间出来,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素白的长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自从她带着万余族人投奔轩辕部落后,这座位于山脚的集市便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
原本简陋的交换点,如今已发展成拥有四条主街、两百余间铺面的繁华集市,
\"今天要多备些吃食。\"嫘将一束野葱切成细末,刀工娴熟得令人惊叹,
\"听说北边牧羊部落要赶三百头羊来交易,他们的首领最爱吃我做的葱油饼!\"
小鱼正要答话,集市东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十几个身披兽皮的猎人抬着担架冲进来,担架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那人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简陋的包扎,
\"让开!快找巫医!\"为首的猎人嘶吼着,腰间青铜短剑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的皮甲上刻着轩辕部落的熊图腾,显然是轩辕的亲卫,
林一此时正在集市中央的了望台上。这座三层木塔是公输屋的最新作品,
采用榫卯结构搭建,没有使用一根铁钉。站在顶层能将四条大街尽收眼底,
东大街是最早建成的竹屋区,西大街是后来扩建的木结构商铺,南北两街则是混合建筑,
他眯起眼睛——那伤员分明是轩辕部落的装束,而且看皮甲的纹饰,地位不低,
\"明!”林一一轻唤,身着皮甲的治安官立刻上前,
这位二弟子如今统领着两百名武士,负责整个集市的治安,\"去打听怎么回事。\"
当夕阳将西大街的铺面染成橘红色时,明的调查已有结果,
他单膝跪在林一的石室前,额角还挂着汗珠:\"师父,那人说仓被我们的人抓了。\"
\"荒谬!\"林一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陶杯震得叮当响,
他最近三个月都忙着规划集市扩建,哪有闲心去抓轩辕的人?
石室墙上挂着的羊皮地图详细记录着集市的建设进度,每一处新增的商铺都被朱砂标记出来,
小鱼端着鱼汤进来时,正看见林一对着地图沉思,
羊皮地图上详细标注着以集市为中心的势力范围,
东至黄河滩涂是鱼族领地,西至崤山是嫘带来的族人新垦的农田,而北面...
\"轩辕的营地在这里!\"林一的手指重重戳在坂泉位置,
这片华北平原与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如今正被轩辕经营得有声有色,
\"距离我们至少十日路程,仓怎么会跑到我们的地盘?\"
小鱼放下陶碗,鱼汤的鲜香在石室里弥漫,这是用黄河特产的鲤鱼熬煮的,
加入了嫘从西川带来的香料,味道鲜美异常,
\"今早受伤那人说,仓是为了找更好的耕地...说是发现了一片长着奇怪麦穗的野地。\"
\"报!\"光急匆匆闯进来,连行礼都忘了,\"巡逻队在河北岸发现这个!\"
他呈上的是一块沾血的骨片,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
林一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改良版的甲骨文!
在他的历史知识里,这种文字至少要商朝才会出现,
骨片上的符号排列整齐,像是某种告示。林一辨认出几个关键字符:
\"仓...危险...太阳...\"最下方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太阳中间画着一只眼睛!
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素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框:
\"这是...仓的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但那个太阳标记...我在西川神殿见过...\"
与此同时,在坂泉新建的议事厅里,轩辕正对着跪在地上的斥候大发雷霆:
\"再说一遍!谁看见黎部落的人抓仓了?\"
斥候额头抵着夯土地面,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麻衣:
\"是...是牧羊部落的人传的消息!说看见穿黑皮甲的武士押着仓往南去了...那些人戴着奇怪的青铜面具...\"
轩辕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议事厅的墙壁上挂着新绘的地图,
黎部落的集市像根刺扎在南方,三个月前那里还只是个简陋的交换点,
如今却成了各部落交易的枢纽,更让他恼火的是,连自己部落的人都开始偷偷去那里交易,
\"风后,你怎么看?\"轩辕转向身旁的高大男子。
风后身高近两米,肩宽背阔,腰间挂着一张通体黝黑的长弓,
他微微皱眉,锐利的目光扫过地图:\"首领,此事蹊跷。黎若要抓人,何必大张旗鼓让牧羊部落看见?\"
\"备马!\"轩辕抓起石案上的青铜剑,这把剑是部落在迁徙途中挖到的,
剑身会泛出诡异的青光,在夜晚甚至能照亮方圆十步,
\"我带三十精锐去要人。风后,你带弓箭手先行侦查。\"
风后点头,取下长弓轻抚弓弦:\"若真有蹊跷,我的箭会找出真相。\"
集市北区的医庐里,受伤的猎人终于苏醒,
这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圆形建筑,屋顶铺着防水处理的茅草,
明亲自守在榻前,看到伤者睁眼,立刻凑上前去,
\"不是...不是你们的人...\"猎人颤抖着抓住明的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那些黑甲武士...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太阳纹...\"
明立刻派人去请林一,却在半路遇见慌慌张张的小鱼,
\"嫘姐不见了!\"小鱼急得眼眶发红,\"刚才她说去后山采药,可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她从不这样...\"
林一心头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向医庐,却在路过\"鱼米之乡\"时愣在原地,
食肆门前的石板地上,静静躺着一枚青铜发簪,那是嫘最心爱的首饰,
簪头刻着三星堆风格的太阳纹,簪身却有一道新鲜的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扯断的,
\"传令!\"林一的声音像淬了冰,\"封锁所有出入口,搜查每个戴面具的人!\"
他的手指抚过发簪断裂处,那里沾着一点奇怪的蓝色粉末。
集市四角的牛角号同时响起,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二百名皮甲武士在街道上列队奔跑,铁器相撞的铿锵声惊飞了栖息的鸟群,
东大街的竹屋店铺纷纷关门,西区的陶器商手忙脚乱地收着货摊,
整个集市瞬间陷入紧张的气氛中,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来时,
公输屋的工匠在废弃的陶窑里发现了昏迷的嫘,
这座窑炉位于集市边缘,已经闲置多日。嫘雪白的衣裙沾满窑灰,
右手紧紧攥着半块青铜面具,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林一轻轻掰开她的手指。面具内侧刻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符号,
那是21世纪实验室常用的放射性标识,只是在这个时代,被改成了某种图腾的模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面具边缘还残留着几丝干涸的血迹,呈现出不正常的蓝紫色,
\"师父!\"光气喘吁吁地跑来,皮甲上沾满尘土,
\"北门守卫报告,约莫一个时辰前,看见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往黄河上游去了!他们...他们扛着个麻袋!\"
林一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他解下腰间的新铸钢刀扔给明,
这把刀采用了他改进的淬火工艺,锋利程度远超这个时代的任何武器,
\"你守好集市。\"转头对光说:\"点二十个精锐,现在出发!\"
小鱼追到门口,将一包桑叶饼塞进他行囊:\"小心...我等你回来。\"她的手指冰凉,眼中满是担忧,
黄河的波涛声里,林一突然想起那块刻着伪甲骨文的骨片,
如果没认错,那上面写的是——\"小心太阳\"。
而此刻,最后一缕夕阳正沉入远山,将天边的云彩染得血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