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是真的。”
我坐在网吧吧台后的椅子上,指尖用力刮过那枚从董乐手中得来的黄铜钥匙。
钥匙冰冷而沉重,齿纹清晰,带着一种久未使用的微涩感,正是标准的银行保险柜专用钥匙。
它静静躺在我的掌心,像一块沉默的墓碑,宣告着某种终结,也预示着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林飞和赵鹏围坐在我身边,三人凑成一个紧密的三角,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吧台上的台灯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又长又扭曲。
“越哥,这钥匙……”
林飞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钥匙尖。
“能开?”
“物理上,它就是那把能打开周琦在h市第一商业银行VIp金库编号b-17保险柜的‘钥匙’。”
我肯定地点头,目光却锐利地扫向窗外。
银行那栋灰色的、带着古典柱廊的建筑在街对面静静矗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但周琦是什么人?他能在纺织厂走私电器,能让亲弟弟顶罪,能让侯三当着我的面枪杀董乐的弟弟。这种人,会把唯一的、能证明他所有罪行的‘命根子’,只用一把钥匙、一个密码锁在银行里?”
林飞和赵鹏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你是说……”林飞眉头紧锁。
“他留了后手?双重密码?还是……指纹识别?”
“不!”
我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双重密码?指纹?太技术,也太容易被破解。周琦的‘后手’,从来都是人。”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银行门口,那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皇冠轿车,锃亮的车漆在阳光下刺眼。
“银行里,有他的‘眼睛’。大堂经理,客户经理,甚至某个保安……只要他肯砸钱,只要他肯用把柄捏住,总能找到一个能为他效命的‘内鬼’。我们今天去开柜,只要动作不对,只要柜子里的东西被翻动,甚至只要我们进了金库,消息就会立刻传到他耳朵里。”
赵鹏眼神一凛,右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鼓起的硬物,那是他随身携带的短棍。
“越哥,要不……我带人去‘拜访’一下那位大堂经理?让他‘不小心’喝杯茶,睡一觉?”
“不急。”我抬手止住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暴力,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手段。我们要的,是‘干净’。是让周琦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变成‘瞎子’,甚至……变成我们的眼睛。”
林飞眼睛一亮:“张浩?”
“对!”我拿起吧台上的电话,拨通了机房的号码。
几声忙音后,张浩那带着点熬夜后沙哑的声音传来。
“浩子,准备好了吗?”我直接问。
“越哥,早准备好了。”
张浩的声音透着一股熬夜攻关后的亢奋。
“‘深科技’的盘面波动已经按你说的,伪装成系统延迟造成的‘假象’,李明那条线上的资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正忙着跟‘w’的人解释呢。银行那边,我黑进去了,h市第一商业银行VIp金库的内部监控和通讯系统,现在……是我的了。”
“很好。”我的声音沉稳。
“听着,任务升级。目标:VIp金库编号b-17保险柜。执行时间:三小时后。我需要你做到三件事!”
我顿了顿,确保张浩在仔细听。
“第一,屏蔽。从我们进入银行大楼开始,VIp金库区域的所有实时监控画面,必须在银行内部监控中心的屏幕上,变成一段循环播放的‘空白’。就是那种,摄像头对着空走廊,什么都没有的静态画面。这个循环,持续至少一个小时。同时,金库内部的对讲系统,必须处于‘静音’状态,任何声音都传不出来,也传不进去。”
“没问题,越哥。”张浩的声音很稳。
“银行内部网络防火墙有漏洞,我之前就植入了后门程序。屏蔽监控和静音对讲,就像关掉一盏灯一样简单。循环画面我已经准备好了,保证天衣无缝。”
“第二,监听。”我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需要你监听金库区域所有非屏蔽的、常规的通讯频道。包括大堂经理、客户经理、保安队长、金库管理员之间的对讲机通话。任何一句关于‘b-17号柜’、‘异常’、’可疑人物’的字眼,都必须第一时间,用最隐蔽的方式通知我。用……我们之前约定的暗语。”
“明白!暗语通道已建立,随时待命。”张浩立刻回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的目光扫过林飞和赵鹏,一字一句道。
“我需要你,黑进编号b-17号保险柜的电子日志系统。我要知道,从周琦被收押那天起,到今天为止,这个保险柜被开启过多少次?每一次开启的时间、操作员工号、是否留下了异常记录?特别是……在周琦被收押后,有没有人用他的身份信息,远程或通过某种特殊权限,查询或试图开启过这个柜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张浩在快速思考和操作。
随即,他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越哥……这有难度。电子日志系统是银行的核心安全系统之一,加密等级很高,而且和总行服务器实时同步。硬闯风险太大,可能触发警报。但我可以……试试用‘数据包嗅探’的方式,截获金库管理员在日常操作中与服务器交换的加密数据流,然后……慢慢解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100%成功。”
“尽力而为。”我果断道。
“即使只能拿到部分信息,也可能成为关键。记住,三小时后,行动开始。一切以‘干净’为最高原则!”
“收到!放心吧越哥,准备就绪!”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冰冷的黄铜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
“大飞,赵鹏……”
我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换身最不起眼的衣服。我们,去银行。”
h市第一商业银行的大厅依旧保持着一种虚假的秩序与宁静。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像木桩一样矗立在门口和角落。大堂经理西装革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正在接待一位衣着光鲜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