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永恒的水滴声敲打着寂静。
林凡盘膝坐于石台,心神却早已与外界那紧绷如弦的局势相连。他并未完全沉浸于恢复,而是分出了一缕神识,借助《归墟敛息术》与周遭水汽的融合,极其隐蔽地向外延伸,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感知着碧波潭方向的动静。
沧浪上人的遗泽固然珍贵,但外面的世界才是决定他能否利用这信息的关键。
起初,一切似乎并无异常。依旧是那三方势力如同蛰伏的凶兽,各自占据一方,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林凡敏锐的神识,还是捕捉到了那平静水面下逐渐涌动的暗流。
空气中的水灵之气变得愈发活跃,甚至带上了一丝躁动不安的意味。碧波潭那墨玉般的湖面,不再沉寂,开始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越来越密集的涟漪,中心区域的湖水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湖底缓缓苏醒,透出的古老苍茫气息时强时弱。
“时候快到了……”林凡心中默念,沧浪上人玉简中关于禁制衰弱的描述浮上心头。
他的神识“看”到,外围的三方势力明显加强了活动。
赤阳宗占据的东南岩洞区域,炽热的火灵之力不再刻意收敛,隐隐透出,将周围的雾气都蒸腾得稀薄了几分。那些身着赤红道袍的弟子们频繁进出,似乎在布置着什么联合施法的阵基,为首的长老烈阳子背负双手,立于一块高岩之上,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潭心,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势在必得。空气中传来他们压低的、不耐烦的催促声:“都快点儿!阵脚给老子夯实了!待会儿禁制一弱,谁要是掉了链子,别怪老夫的焚天掌不留情面!”
西面流波门的“九曲流波阵”光华流转得更加急促,道道水蓝色纹路在浅滩若隐若现,与整个碧波潭的水势呼应更紧密。那几位女修身影在水光中变得越发朦胧难辨,但她们散发出的气息却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绵密而充满压力。长老涟漪夫人静立阵眼,手中托着一颗氤氲着水汽的宝珠,面色凝重,不时与身旁弟子低语,似乎在反复确认着阵法的每一个细节。“阵法万不可有失,此次异动远超记载,机缘虽大,凶险亦倍增……一切依计划行事,切记,莫要贪功冒进。”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北方的影煞门。那片阴影区域仿佛活了过来,浓郁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滚蠕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但林凡的神识能感觉到,那黑暗之中,无数道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般探出,锁定了潭心,也若有若无地扫过赤阳宗与流波门的方向。影长老的身影完全融于阴影,只能隐约感觉到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计算着最佳的出手时机。那种极致的静谧,反而比喧嚣更令人窒息。
冲突的苗头已经开始显现。
约莫一个时辰前,一名赤阳宗弟子因布置阵基过于靠近流波门划定的区域,被一道无声无息卷来的水鞭抽飞出去,衣衫尽湿,身上冒出被水元力侵蚀的青烟。若非烈阳子及时一声冷哼震散了大部分水元力,那弟子恐怕瞬间就要重伤。
“涟漪老妖婆!你什么意思?”烈阳子声如洪钟,带着火气,远远喝道。
流波门方向传来涟漪夫人淡漠的回应:“越界者,小惩大诫。烈阳子,管好你的人,莫要自误。”
烈阳子脸色铁青,周身火灵之力爆涌,但终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恶狠狠地瞪了西面一眼,低吼道:“都给老子收敛点!等进了水府,有他们好看!”
另一边,两名试图借着夜色和水汽摸向潭心更近处侦查的影煞门斥候,则触发了流波门提前布下的一处水镜陷阱,身形暴露的瞬间,便被数道从阴影中射出的幽暗尖刺精准洞穿,一声未吭便化作黑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影煞门的阴影区域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再无反应,仿佛死的只是两只无关紧要的蝼蚁。但这种冷酷的沉默,却让赤阳宗和流波门的人都更加警惕。
林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凛然。这些大教弟子,果然没一个易与之辈。此刻的克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最终的时刻,届时,积累的矛盾和贪欲将会瞬间爆发,将这片区域化为血腥的战场。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状态已调整至最佳。他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自身的装备:新得的定波仪扣在掌心,几张精心绘制的避水、隐匿符箓贴在顺手之处,飞剑“秋水”寒光内蕴,体内法力奔腾流转,如同蓄势待发的洪流。
就在此时——
【叮!环境监测:碧波潭核心禁制波动已达到临界点,能量潮汐开始不规则喷发,预计真正衰弱期将于一刻钟后(子时正)正式开启,持续时间约一个时辰。】
【警告:各方势力均已进入最高备战状态,冲突概率升至98%。】
【任务提示更新:【乱中取利】任务开启!请宿主把握禁制衰弱与外部混乱之机,执行潜入计划!】
【附加目标(可选):尝试获取“癸水之源”。成功奖励额外追加:先天灵宝碎片x1,因果点1000。失败无惩罚。】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及时,如同吹响了最终的行动号角。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加速的心跳,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他最后看了一眼沧浪上人坐化的方向,身形一晃,不再有丝毫迟疑,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那条通往碧波潭深处的幽暗地下暗河。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但他早有准备,定波仪微光一闪,周身河水便温顺地分开,形成一个无形的气罩。他沿着沧浪上人地图标注的路线,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向着那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风暴中心,疾速潜去。
身后,溶洞重归寂静。身前,杀局即将开场。
子时将至,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