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葛耀光“重赏包容”的基调刚刚落下,大殿内微妙平衡尚未稳固,一道尖锐阴冷的声音便如同毒蛇出洞,骤然响起,打破了那短暂的平静。
“宫主!诸位长老!此事恐怕不能如此轻率定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吟宗席位中,一位面容瘦削、颧骨高耸、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站起身来。此人乃是龙吟宗的刑罚长老,殷厉,性情酷烈,手段狠辣,是赵乾罡的忠实拥趸。
他先是向着葛耀光微微躬身,随即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站在大殿中央的铁长老,更准确地说,是穿透虚空,落在那未曾到场的江奕辰身上。
“宫主明鉴!”殷厉声音拔高,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那江奕辰,入门数年,一直以痴傻愚钝示人,蒙蔽宗门上下!此等心机,何等深沉?何等可怕?他若真心向宗门,为何要隐藏?为何要欺瞒?”
他句句诛心,字字如刀:“据查,他恢复神智不过一年!一年时间,便能从一介痴儿,成长为能力斩筑基中期的高手?这可能吗?!除非他原本就不傻,或者……他所得的‘传承’,根本就是某种不容于世的邪魔外道,方能如此速成!”
他猛地转向黄蓉,语气咄咄逼人:“黄宗主,你口口声声说他为自保而隐藏。那我倒要问问,他一个末宗弟子,有何值得他人觊觎,需要隐藏如此之深来自保?莫非他早就知道会有人对他不利?还是他本身,就带着巨大的麻烦而来,如今这麻烦,已然牵连到了宗门,致使我真武宫精锐弟子喋血葬风峡!”
殷厉长老这番话,极其恶毒,不仅全盘否定江奕辰的功劳,更是将葬风峡的损失归咎于他,甚至影射其传承不正,身怀灾祸!
赵乾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显然对此番发难乐见其成。
大殿内气氛瞬间紧绷!不少中立长老也皱起了眉头,殷厉所言虽然偏激,但并非全无道理,江奕辰的崛起确实太过诡异,引人疑窦。
黄蓉脸色冰寒,正要厉声反驳,另一道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已然响起。
“殷长老,此言太过矣!”
出声的,正是药殿吴清源长老。他缓缓站起身,平日里温和的目光此刻变得锐利起来,直视殷厉。
“你说他心机深沉?”吴清源冷哼一声,“老夫倒觉得,此乃大智慧!怀璧其罪,古有明训!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弟子,身负机缘,若不隐忍藏拙,恐怕早已尸骨无存!难道要像某些蠢材一般,稍有奇遇便四处张扬,最终引来杀身之祸,才算是对宗门坦诚吗?!”
他这话意有所指,让殷厉和赵乾罡脸色都难看了一下。
吴清源继续道:“你说他传承可疑,是邪魔外道?简直荒谬!老夫亲自查验过他所炼丹药,其中蕴含的生机道韵,纯正平和,乃最上乘的医道丹理!绝非邪魔外道所能企及!他所施展的指法、身法,虽诡异莫测,却并无半点阴邪之气,反而暗合天道变化之妙!殷长老仅凭臆测,便欲给门下杰出弟子扣上邪魔的帽子,是何居心?!”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丹道大师的笃定与威严,瞬间将殷厉那番诛心之言带来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至于葬风峡之损失……”吴清源目光扫过全场,沉痛道,“此乃不明势力蓄意伏击,罪在伏击者!江奕辰力战强敌,挽救众多同门性命,功大于天!若非他挺身而出,损失将更为惨重!殷长老不思追查真凶,反而在此苛责功臣,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一番话语,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殷厉被驳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那些揣测在吴清源这位德高望重的丹道大师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葛耀光端坐上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最终定论的意味:“吴长老所言在理。疑罪从无,何况江奕辰于宗门有功无过。此事,不必再议。”
宫主一锤定音,殷厉纵然心中万分不甘,也只能悻悻坐下,眼神阴鸷地剐了吴清源和黄蓉一眼。
龙吟宗的刁难,在药殿长老的强势维护与宫主的最终裁定下,被暂时压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江奕辰的横空出世,已然触及了龙吟宗的根本利益,双方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
而经此一事,江奕辰与药殿吴长老之间,似乎也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大殿内的议事继续进行,但许多人心中都已明了,真武宫的天,真的开始变了。而那个名叫江奕辰的少年,已然成为这场变革中,无法忽视的风暴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