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火腑是冥君阴郄的信徒,那么以她对鹤顶的疼爱,她应当也会将鹤顶也带入这个能沐浴冥君“神恩”的组织中。然而,鹤顶身死陨命之时,却并未展现出青灵那般被邪神阴郄赐予的完美躯体。也没有被夜魑同化出现被邪神力量加持的迹象。
这不禁让人疑惑:难道火腑她不是邪神阴郄的信徒?
难道是火腑有什么把柄,被冥魇所掌控。被迫成为魇神庙“拉新”的中间人。她与魇神庙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威胁下的合作。
此刻的魇神庙内,黑暗稠密得如同墨汁,唯有那以猩红巨晶铸就的邪神阴郄双目,在至暗中燃着两点摄魂的腥红。一股如同冥府深处的死寂弥漫其间,现在似乎所有成员皆已到来,再没有人员加入这静默的祷告中。
居于最前列的冥魇,缓缓扭转过他那由尸油凝聚出的躯骸。他的躯体突的地急剧膨胀,在邪神双目腥红的幽光下,像个黑色气球悬浮于众人头顶。
他扫过下方虔诚的众信徒,声音如幽深寒风:
“一万八千七百里外,发现一处……隐秘国度。”
话音未落,一幅地图在它那膨胀的“气球”表面浮现,其上脉络清晰,山川地势隐约可见。
“此国度生灵,皆蛰伏于一片荒漠的地底之下,正因如此,这国度亦未被大符探索管辖,也没记载于符国册!”
光幕地图随之变幻,透视出地层之下的景象——一座庞大而粗犷的地底城市轮廓被勾勒出来。
“这片被遗忘的荒漠之下,生活着约九十五万余晶盐毒蜥族。他们建立了一座宏伟却简易的地底城,世代隐居,与世隔绝。”
阳势清晰地看到,当冥魇的话语落下,殿中黑袍人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兴奋难耐的神色,就连火腑与青灵,眼中也掠过一丝灼热。
“九十五万生灵,便是九十五万份鲜活的血肉,足以献上一场令尊神愉悦的盛大祭祀!”
冥魇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神庙内惊悚的回荡。
“大符的视线还不曾触及此地,我们无需担忧惊动那些碍事的阴符军。况且这些晶盐毒蜥族实力强悍,魂魄质地纯粹,正是最上乘的祭品!”
话语如同魔咒,点燃了所有信徒眼中的杀意。那汇聚起来的贪婪与残忍,仿佛已经宣判了那个遥远国度的命运。
“恳请冥魇大人允准!”
三名黑袍人抚胸躬身请求:
“让我等为尊神贡献这份殊荣,猎取这份血肉!”
陆陆续续又有十余道黑影抚胸躬身,向冥魇请命。他们渴望亲手猎取那九十五万血肉,以此作为晋身之阶,向邪神献上自己的忠诚与价值。
阳势心中雪亮:“这邪神信徒之所以这般积极,青灵曾说过,唯有献祭血肉,邪神才会赐下完美的肉体与力量。他们如此争先恐后,不过是想用那异族的血,换取自身的奖赏。”
整个魇神庙内,暗流涌动。所有黑袍人都想争得这一份“奖赏”。
然而,冥魇却缓缓摇头:“只因此次情况特殊,我才将你们尽数召集于此。那片荒漠,名为‘怨骨死域’。地表之上,游荡着些诡异强悍的不死怨骨,实力不容小觑。若只派三五人前去,恐怕还未见到晶盐毒蜥的影子,便已被那里的强大怨骨……啃去魂魄血肉,收作它们的怨骨奴仆!”
“因此,本冥决定——此次行动,除火腑、青灵留守神庙,侍奉神像,其余人等倾巢而出,全员奔赴晶盐毒蜥部族,将它们整族生灵献予尊神!”
黑袍众人轰然应诺,声浪中翻涌着压抑不住的嗜血与兴奋。
阳势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妙。
“竟会横生如此枝节!”
他心绪翻涌:“此去万里之遥,少说也要耗费数十余日。距凛冬将至已约只有月余,我答应过阳曦、阳辅他们必在凛冬将至前回返崇阳……”
他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碰撞,急切地寻找着任何可以脱身的借口。然而环视四周,强者环伺,想要在这群人中脱身,几乎毫无可能。还有可能暴露自己。
“或许……只能在前往怨骨死域的途中见机行事,再谋脱身之策了!”
阳势心念刚落,一旁的火腑却蓦然踏前一步,声音里压抑着明显的不满:
“冥魇大人,为何此次行动,又将我排除在外?”
阳势眼角余光扫去,只见火腑蛮横强势的立于悬浮的冥魇之前,眼中燃着压抑的怒火。
“我为尊神出生入死,献祭血肉,从未有过半分迟疑!上一次,我更是险些魂飞魄散……如今这等重要的收割,你们却屡次将我撇开,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她目光如炬,直射半空中的冥魇,语气生硬,毫无退缩之意。
冥魇悬浮于空,对火腑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质疑他的决定、甚至隐隐透出对邪神的不敬,显然极为不悦。他阴沉地俯视着她,声音如同寒冰:
“火腑,你上次濒死,是邪神感念你的功劳,以你同化的夜魑为燃料,才将你从寂灭边缘拉回。这份恩情,你莫非……已经忘了?”
“火腑不敢忘!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参与此次猎杀,以报答邪神的恩宠!冥魇大人,您为何……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报答邪神?”冥魇透着寒意冷笑道:“你天生符本来已报废,是冥君用夜魑作为燃料将你救活,你一人就消耗三百多万夜魑!
这一处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夜魑几乎被你给消耗殆尽。不是念在你在大符浮郄身上种下阴巢,你现在连进魇神庙的资格都没有,你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赶快加快阴巢的进度,成功同化浮郄来报答邪神?”
“你身为魂海境符将,却因你一时冲动,行事不慎,落得触怒大符皇子,致使重伤濒死——这三百万夜魑,竟全数被浪费在了替你愚蠢的行为买单,为你疗伤续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