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梦笙没回答,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16:49前下去。离魂体不会骗她,那些扭曲的车厢、飞溅的碎片,是比任何预言都确凿的警告。
车过衡水时,天阴了下来,飘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车窗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星遥靠着窗户数雨滴,魏梦笙却盯着前方的车厢,魂体里的寒意总在提醒她:快了,快到了。她开始收拾行李,把星遥的换洗衣物、零食、水杯一股脑塞进背包,连那个桃木牌都掏出来,塞进女儿的口袋里。
\"妈妈,我们真的要去看天安门呀?\"星遥好奇地问。
\"去看天安门升国旗。\"魏梦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大海以后还可以去看。\"
火车驶进天津地界时,雨停了。窗外出现了成片的工厂,烟囱里冒着白烟,远处的海河像条银色的带子,绕着城市蜿蜒。车厢里的广播响起:\"前方到站,天津站,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行李......\"
魏梦笙拉起星遥,抓起背包就往车门走。小姑娘还在念叨着大连的套娃,脚步却被母亲拽着,踉踉跄跄地穿过走廊。路过7号车厢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乘务员正站在门口,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时,魏梦笙低头对星遥说:\"闭上眼睛,数到三,我们就到新地方了。\"
星遥听话地闭上眼,小嘴里数着\"一、二、三\"。
当她睁开眼时,天津站的风正吹过来,带着站台特有的铁锈味和雨后天晴的清新。魏梦笙回头望了一眼缓缓停靠的绿皮火车,阳光穿过云层,在车厢顶上镀了层金边。她握紧女儿的手,转身走向换乘方向——身后的列车还在喘息,而她们的脚步,已经踩在了新的方向上了。
天津站的站台风很大,吹得魏梦笙的头发贴在汗湿的脸上。她回头望了一眼缓缓停靠的K127,绿皮车厢在暮色里像条安静的巨蟒。星遥还在念叨:\"妈妈,我还想再睡一会卧铺呢......\"
\"走。\"魏梦笙攥紧女儿的手,手心的汗混在一起。站台的电子屏在播送列车晚点信息,她没敢多看,径直走向t552天津-北京的车上。穿蓝色制服的列车员伸着手拉她们娘俩,“先上来再补票,幸亏我们车晚点,不然你俩就误点了......”魏梦笙把肩上的行李包放在车厢地上时,牵着星遥的手指还在发颤。
一个小时十九分后她们就可以到北京了,梦笙补了票,瘫坐在行李包上。星遥看着慌张的母亲,吓得什么也不敢问,靠在她肩头睡着了,呼吸均匀。
魏梦笙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魂体里的画面总在闪回——离婚后这两年,她刻意忽略自己的异状,甚至偷偷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此刻她无比感谢那具总在关键时刻脱离身体的魂体,感谢母亲那句\"随心随性\"的修行心德。
进北京地界时,星遥醒了,指着窗外的路灯问:\"妈妈,北京的灯是不是比咱家的亮?\"
\"是。\"魏梦笙揉了揉她的头发,\"北京是首都,也是华夏千年古都,有很多重要的地方。\"
她们在粮票时代遗留的招待所住下,房间里还挂着\"节约粮食\"的标语,窗外就是前门的牌坊,昏黄的灯光照着\"正阳桥\"三个大字。放下行李,魏梦笙先带着星遥去全聚德,玻璃橱窗里挂着油亮的烤鸭,星遥踮着脚看师傅片鸭,刀工利落得像在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