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沙,凝固了。
一种无声的诘问,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陈七死死地盯着那缓缓愈合的裂缝,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缓缓盘坐在滚烫的沙地上,指尖亮起微弱的光芒。
“看来,要好好看看这张……痛觉地形图了。”
“咔嚓——”
命运的齿轮转动声,在陈七耳中无限放大,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正在愈合的裂缝,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淦!这贼老天,非要跟咱们对着干是吧?”陈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最讨厌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缓缓盘坐在滚烫的沙地上,指尖亮起微弱的光芒,开始以内视探查他独有的“痛觉地形图”。
然而,当他将意识沉入体内,想要寻找那熟悉的南疆标记时,却发现原本清晰的血色轮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模糊褪色,仿佛被橡皮擦粗暴地抹去。
“卧槽!什么情况?”陈七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雷藤虽为道纹花的根系延伸,但它所承载的,却不仅仅是植物的本能,更是一种超越规则之外的“规则雏形”。
一旦这种“规则雏形”失控,反噬的,绝不仅仅是雷藤本身,而是会沿着根系,一路追溯到源头!
而小雷,作为第一个自然衍道的灵禽,毫无疑问,成了这个脆弱链条上最薄弱的节点。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陈七猛地站起身,想要立刻动身南下。
然而,就在他抬脚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寸步难行。
他低头一看,只见体内那些原本温顺的活符,此刻却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疯狂地跳动、挣扎,仿佛在抗拒他的移动。
每一步踏出,都像是用刀子在凌迟自己亲手编织的秩序之网,痛得他龇牙咧嘴。
“我尼玛……这是什么鬼设定?”陈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焊死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他这才明白,想要强行打破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硬刚是不行了,得换个思路。”陈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蛮干下去,恐怕还没等他赶到南疆,自己就已经先嗝屁了。
他放弃了直接南下的打算,转而开始沿着花径西侧,进行迂回。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寻找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又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寻宝者,试图从茫茫沙海中,找到那条通往宝藏的隐秘通道。
每走出一百步,他便会停下来,在沙地上用手指刻画一段由痛感转化的符线,模拟着雷藤在地下传导的节奏。
他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最精密的仪器,一点一点地分析着这片土地的脉搏。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七天的时间,悄然流逝。
陈七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看起来狼狈不堪,宛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终于,当他再次尝试感应南方的时候,他掌心的血线,竟然微微震颤了一下!
“找到了!”陈七的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终于找到了一条“不在地图上”的隐秘通道!
这条通道,是由无数个被规则遗忘的角落组成的:那些曾被流放者踩塌的荒径、乞丐避雨的岩洞、囚徒逃亡时磨出血的石缝……
这些地方,全都成了新规则无法覆盖的“盲区”,反而成了避开秩序反噬的安全路径。
而陈七,就像一个幽灵一般,穿梭于这些被遗忘的角落,一步步地向着南方靠近。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南方山谷中,小雷正蜷缩在雷藤的根部,奄奄一息。
它原本光鲜亮丽的羽毛,此刻已经焦黑脱落,只剩下半截尾羽,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
它体内的雷核晶,早已碎裂成了无数块,能量却被那些贪婪的藤蔓,强行抽取,用于维持与北方那座镇道碑的连接。
它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只能依靠着本能,一次又一次地啄击着那些粗壮的藤节,试图中断能量的传输。
但每一次,当它松开嘴的时候,藤节便会自动释放出一道强烈的电流,将它重新“焊”在原位。
它眼中倒映着无垠的星空,星光黯淡,像是再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人,又像是在等待着一声永远不会出现的回应。
绝望的气息,在山谷中蔓延,仿佛一切都已经注定,等待着它的,只有死亡。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谷之外。
那是陈七,他终于赶到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赤着双脚,缓缓地踏入了花海的边缘。
锋利的道纹叶,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脚心,鲜血瞬间渗入泥土之中。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仰面躺倒,双耳紧紧地贴在地面上,用全身的骨骼,感受着地脉震动的频率。
他要找到雷藤主根与道纹花母株交汇的死结位置,那是整个藤蔓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三刻钟后,陈七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由痛觉压缩而成的青芒,轻轻地,点向了地面某处。
这一指,不带丝毫的威压,却让整片藤蔓猛然一颤,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戳中了命门。
山谷中,雷光闪烁,藤蔓剧烈地抽搐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陈七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青芒入土,雷藤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青芒没入土中,像是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