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耳机里,那个期待已久的、经过加密的、
带着特定韵律的呼号信号——“窑变一九三七”——突然清晰地响起!
“信天翁’开始发报了!” 林一不顾横飞的子弹,扑在设备上,双手如同幻影般在电键和记录本上操作!
他必须同时完成两项任务:接收并记录下完整的密电码!
并尝试进行实时破译(利用他提前准备好的部分密钥)!
这是一场分秒必争的智力搏杀!密电码的发送不会重复!错过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哒哒…嘀嘀哒…哒嘀…”
摩尔斯电码的声音,在枪声和风雨声的间隙中,微弱却坚定地传入林一的耳朵。
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指尖和耳膜上,外界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韩笑和冷秋月则陷入了苦战。清除小组的成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试图强行突破防线,摧毁设备或干掉林一!
冷秋月如同暗夜中的舞者,利用对环境的熟悉和诡异的身法,在掩体间穿梭,
手中的带消音器的勃朗宁手枪每次响起,都几乎必有一名敌人受伤或攻势受挫!
但她自己也险象环生,一颗子弹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起一缕发丝!
韩笑更是如同猛虎,近身格斗放倒了一名企图从侧面突入的敌人,
但手臂也被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林一成功截获了大部分电文,并且实时破译出了开头部分!
内容让他心惊肉跳!电文提到了“…总舵令…‘釉彩计划’提前启动…
资源向‘一号窑口’集中…联络‘沉睡者’…代号‘青龙’…”
这显然是关乎“青瓷会”核心战略的惊天秘密!
然而,就在电文发送到最后一段时,一名清除小组的成员,凭借同伴的火力掩护,
如同猎豹般突入了内圈,手中的冲锋枪直接瞄准了正全神贯注于设备的林一的后心!
“林博士!小心!” 冷秋月惊呼一声!她距离最近,但根本来不及开枪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 冷秋月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向前一扑,
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挡在了林一和枪口之间!
“哒哒哒哒——!!!”
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在了冷秋月的后背!她身上穿着的加厚橡胶雨衣和内置的薄钢片
(她习惯性的防护)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
但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栽倒,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面前的仪器面板!
“秋月!” 林一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几乎同时,韩笑的子弹精准地射入了那名枪手的眉心!枪手轰然倒地!
冷秋月的舍身一挡,为林一争取了最宝贵的两秒钟!
林一强忍悲痛和眩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专注,记录并破译了电文的最后几个字符!
内容是:“…确认指令…‘窑火’升至…最高级…”
随后,信号戛然而止!发报结束!
“任务完成!撤!”
韩笑一把扶起重伤的冷秋月,对着对讲机嘶声吼道!剩下的探员拼死阻击,且战且退!
清除小组见主要目标(信使未出现,情报可能已被截获) 已无法完成,
且伤亡惨重,也开始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风雨和黑暗之中。
行动组带着重伤的冷秋月和宝贵的电文记录,沿着原路艰难地撤退。
风雨依旧狂暴,下塔的路比上来时更加艰难和漫长。
凌晨时分,众人终于伤痕累累地返回了巡捕房。
冷秋月被紧急送往条件最好的宏恩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林一不顾浑身湿透和极度的疲惫,立刻将自己锁进实验室,
开始对那份用生命换来的、残缺却至关重要的密电码进行最后的、完整的破译和分析。
韩笑则站在急救室门外,看着自己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和满身的血污
(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战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外面的天气。
他赢了这一局,截获了情报,保住了林一,但代价太过惨重。
冷秋月的重伤,让他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愤怒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青瓷会”这个庞然大物的…深深忌惮。
追波逐源,他们终于触碰到了“青瓷会”核心机密的边缘,但付出的,是鲜血与生命的代价。
塔顶的生死时速过去了,但一场更加庞大、更加残酷的暴风雨,显然才刚刚开始酝酿。
那份用冷秋月鲜血换来的密电,究竟隐藏着怎样石破天惊的秘密?
“釉彩计划”和“青龙”又意味着什么?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民国二十五年深秋,上海滩在一场罕见的、
持续时间极长的暴风雨过后,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近乎病态的平静。
天空是洗刷过的、却依旧阴郁的铅灰色,空气潮湿冰冷,
吸入口鼻带着江水腥气与硝烟散尽后的淡淡苦涩。
外滩的车马声似乎也收敛了许多,仿佛整个城市都在屏息凝神,
回味着昨夜无线电高塔上那场惊心动魄、血雨腥风的生死搏杀,以及它所带来的、足以撼动地基的余震。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血腥味、消毒水味、浓咖啡味和无声的疲惫与悲伤混合在一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重伤的冷秋月躺在宏恩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生命垂危,子弹虽未直接击中要害,
但失血过多和严重的内脏震荡让她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韩笑派了最得力的人手日夜看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而那个在塔顶激战中被韩笑生擒的、唯一一名活口——
那名隶属于“青瓷会”清除小组的骨干成员,
被单独关押在巡捕房地下戒备最森严、隔音效果最好的特殊审讯室内。
他成了撬开“青瓷会”铁幕的唯一、也是最脆弱的一道缝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