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裹挟着桂花的香气,悠悠然钻进偏殿,此时赵构正捏着系统面板的虚像。
袖中的火铳图纸仿佛有着滚烫的温度,恰似当年相父递来的《出师表》,墨迹犹新,便已透着那炽热如火的壮志雄心。
“陈青。”他的指尖在龙案上轻轻叩击,发出清脆声响,“传工部张侍郎、军器监李提举,半个时辰内到御书房候着。再派人去请赵丞相——记得提醒他带上那套铜尺墨斗。”
陈青应了声“喏”,转身离去时,袍角带起案上的军报。
张荣夜袭伪齐的捷报被风翻开,“斩敌首八百”的朱批在风中晃动,好似一团怎么也烧不尽的火焰。
赵构凝视着那团“火焰”,想起昨夜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新兵营整训完成度87%,解锁初阶火器技术。”他下意识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还留存着穿越前相父临终前的话语:“官家,待北定中原,臣想陪您再看一次成都的雪。”
御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赵鼎身着的青布直裰上还沾染着墨渍。
他怀里抱着一个粗布包裹,解开后,却是层层卷起的牛皮纸——正是从系统兑换而来的火铳图纸。
“官家。”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图纸上铳管的刻度,神情专注,“这火铳需用精铁打造,药室必须严丝合缝,稍有差错,便极有可能炸膛。”
赵构盯着图纸上细密的注解,思绪不禁飘回到五丈原的军帐之中。
那时相父也是这般模样,举着竹简,耐心地给小阿斗讲解连弩的机关,口中说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明日便在城南设立火器作坊。”他的指节轻轻敲了敲图纸,语气沉稳而坚定,“调派五十个军器监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再从新兵营挑选二十个机灵的小伙子当学徒——王彦那三千人里,不是有几个懂得打铁吗?”
赵鼎抬起头,眼角的细纹里满是笑意:“官家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三日后,火器作坊中弥漫着铁水的腥气。
赵构站在作坊外的高台上,目光紧紧盯着李提举举着火铳试射。
只听“砰”的一声,铅弹瞬间击穿半寸厚的铁甲,深深钉进后面的槐木靶中。木屑飞溅的刹那,岳飞猛地紧紧攥住腰间的佩剑。
“好!”他大步流星地跨过去,弯腰捏起靶上的弹丸,兴奋地说道,“这玩意儿用来破重甲,可比陌刀管用多了!只是……”他眉头紧皱,盯着火铳的火门,“填药装弹竟要小半柱香的时间,若是骑兵冲锋之时使用,恐怕来不及啊。”
赵构对此早有预料。
系统面板里“火炮设计图”的提示静静躺着,他却压下没说——得先让这些将军们切实尝到火器的甜头才行。
“先给敢死队配备。”他目光投向作坊里挥汗如雨的工匠们,“每队配备十支火铳,专门用来对付敌军的重甲先锋。”
岳飞眼中顿时一亮,大声说道:“末将这就去挑选人手!”
与此同时,汴梁故地的演练场上,传来一阵轰鸣巨响。
赵鼎派去的工匠仿造的火炮正喷吐着橘红色的火舌,三斤重的石弹如猛虎出山,狠狠撞在夯土城墙上,瞬间炸出一个半人高的缺口。
监工的小校一路小跑回来,靴底还沾着墙灰,气喘吁吁地说道:“赵丞相,那城墙原本能抵御二十车冲车的撞击!这火炮三发就将其击穿了!”
赵鼎的手在袖中微微颤抖。
他不禁想起当年在汉中制造木牛流马的情景,想起第一次目睹连弩破阵时的震撼——原来千年前的遗憾,真的能在千年之后得以弥补。
校场的秋霜落下三层之时,王彦的新兵营已然能够背着火铳,在十里山路上健步如飞。
赵构站在演武厅内,看着沙盘上的小旗被来回拨动。
“火器开路,骑兵包抄,步兵跟进。”他手持铜签子,轻轻戳着沙盘上太原的位置,有条不紊地说道,“火铳用来破敌军重甲,火炮负责轰开城门,等金军阵脚大乱,张荣的轻骑便从侧翼迅猛杀进去——”
“妙!”韩世忠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胡须都跟着抖动,“当年金兀术的拐子马何等厉害?有了这火器,咱们的马军便能直插他的中军!”
岳飞轻轻摸着沙盘上雁门关的模型,忽然抬起头:“官家,末将想请皇城司再去探查一次金军的布防情况。”
赵构对此早有准备。
皇城司统领昨夜刚刚递来密报,燕云十六州的地形图已被精心绘制成三卷,甚至连金军粮仓的位置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三路并进。”他缓缓展开地图,指尖依次划过太原、雁门关、幽州,“岳帅攻取太原,王彦进攻雁门,张荣突袭幽州——相父,您意下如何?”
赵鼎凝视着地图上那熟悉的山川走向,喉结微微动了动。
当年他在《隆中对》里描绘过同样的山川,在《后出师表》中书写过同样的壮志,如今,那些墨迹终于要化作震天的铁蹄之声。
“臣遵旨。”他躬身行礼时,腰间的八字军旧牌轻轻蹭过地图,“只是……”
“只是缺一场誓师大会?”赵构微微一笑,“三日后,南郊。”
誓师那日,阳光格外耀眼。
赵构站在高台上,手中的“北伐先锋印”还带着暖玉特有的温度。
台下三十万大军整齐列成方阵,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芒,宛如一片凝固的钢铁海洋。
“朕与诸君立誓!”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筒传向四方,响彻整个校场,“光复我大汉故土,洗雪靖康之耻!一路杀到黄龙府,扬威黑龙江!”
“万胜!万胜!万胜!”
震天的呼声,震得旗杆上的“宋”字旗猎猎作响。
赵鼎站在台下,遥望着高台上那个身姿挺直的身影——多么像当年在成都城楼上,那个咬着嘴唇,坚定说道“相父,阿斗等您回来”的小皇帝啊。
风轻轻掀起他的衣角,他轻轻摸着袖中系统刚刚提示的“国运提升卡”,低声喃喃道:“相父,这一次,我们真的要踏上征程了。”
当夜,岳飞的前军已然开拔至长江北岸。
赵构站在临安城头,望着那北去的火把,宛如一条璀璨的星河。
陈青捧着披风走上前来,他手指着天际的北斗星,说道:“告诉岳帅,雁门关外的月光,朕与他一同共赏。”
三日后,雁门关外,晨雾弥漫。
岳飞勒住战马,目光如炬。
远处的关隘在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暗藏着无尽的危险。
他回头望去,只见后方山路上,数十辆覆盖着油布的大车正缓缓前行——那是赵鼎连夜送来的火炮。
“点炮。”他轻声下令,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声炮响如雷霆般划破晨雾之际,临安的宫墙之内,赵构正握着最后一道诏书。
烛火摇曳,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窗外的更夫敲过三更,传来一阵模糊的唱词:“北风紧,北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