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狂风席卷着草原的尘沙,如汹涌的暗流般掠过塔塔尔部的营地。营帐间,火光随风摇曳,恰似鬼火般明灭不定,战马低沉的嘶鸣声与守卫巡逻时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为草原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紧张的氛围。
沈怀远独坐于自己的营帐内,掌中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微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低头缓缓展开那张从系统获取的“千里鹰眼图”,羊皮卷上闪烁微光的红点映入他深邃的眼眸,其中一处——【合答安营地】,旁边赫然标注着一行小字:
“西夏使者出没。”
他眉头紧锁,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果然,合答安已然与西夏暗中勾结。”他低声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滑过那片红点,仿佛能够透过羊皮纸,洞悉帐中正在密谋的一切。
营帐外传来几声犬吠,沈怀远警觉地立刻将图卷收起,迅速换上一身蒙古服饰,把匕首悄然藏于腰间,然后从营帐后门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草原的夜晚,寒风如刀割般刺骨。沈怀远低着头,沿着营帐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前行,极力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
他对地形了如指掌,脚步轻盈而稳健,不多时便悄然来到合答安营地的边缘。
他伏在一处沙丘之后,借着清冷的月光极目远眺,只见合答安的大帐内灯火通明,帐外有几名护卫神色警觉地站岗。
沈怀远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绕到帐篷后方,掏出匕首,小心地在帐篷上割开一道细缝,眯起眼睛向内窥探。
只见帐中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合答安,身着华丽的蒙古长袍,面色阴沉如霜,另一人则身着西夏服饰,身形高大魁梧,正压低声音与合答安交谈。
“李遵顼首领已应允支援你五万大军,只要你能在草原统一之前,先将塔塔尔部一举歼灭,便可携手南下,直捣中原。”
沈怀远心头猛地一震,果然如此!
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继续聆听,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
“下月初三,我率部攻打塔塔尔部,你带领西夏军从侧翼包抄,灭掉巴图尔,随后一同挥师进攻宋廷。”西夏使者声音愈发低沉。
沈怀远瞳孔骤然一缩,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密信内容,他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
趁着帐内二人交谈得全神贯注,他悄悄绕到帐篷后侧,再次用匕首轻轻划开一个口子,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摸索。
突然,指尖触碰到一张纸,他迅速抓住,轻轻抽出,藏进怀中。
就在这时,帐内陡然传来合答安的声音:“外面有人吗?”
沈怀远浑身一紧,瞬间屏住呼吸,如磐石般一动不动地趴伏在沙丘之后。
帐外护卫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回应道:“没有,大人,或许只是风声。”
合答安沉吟片刻,道:“继续严加看守,今晚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沈怀远这才缓缓起身,悄然退去,直到远离营地,才敢加快脚步,匆匆返回自己的营帐。
回到帐篷内,他立刻取出密信,展开一看,果不其然,与他听到的内容完全一致。
他旋即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密信,藏入茶叶罐底部,用蜡仔细封好,交到早已等候在此的亲信密探手中。
“连夜启程,务必在三日内送至汴京!”他低声叮嘱,神色凝重。
亲信点头,抱拳行了一礼,旋即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怀远望着亲信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合答安,你既然意图背叛宋廷,那就休怪我沈怀远无情了。”
他转身回到帐篷,重新点燃油灯,再次展开“千里鹰眼图”,仔细观察着草原诸部的动向,脑海中已然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而在千里之外的汴京城中,赵构正伫立在偏殿窗前,凝望着夜空,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赵鼎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轻声说道:“官家,沈怀远此次前往草原,肩负重任。若能掌握合答安通敌的确凿证据,便可一举分化草原诸部,瓦解他们的联盟。”
赵构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问道:“相父,倘若草原局势发生变故,我军当如何应对?”
赵鼎微微一笑,道:“官家无需担忧,若合答安有所行动,我军可提前布下防线,以逸待劳。况且……”
他稍稍停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们还有‘千里鹰眼图’。”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急匆匆地冲进偏殿,跪地高声禀报道:“官家,沈怀远的密信到了!”
赵构神色一凛,立刻接过密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冷峻如冰。
他猛地一拍案几,怒喝道:“合答安竟敢私自勾结西夏,妄图联合西夏进攻塔塔尔部,继而联手南下进犯中原!”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刃般直视赵鼎:“相父,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赵鼎微微一笑,捋着胡须,并未立刻作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殿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唯有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赵构的手重重地拍在案几上,震得烛火一阵摇晃,案上的密信也轻轻飘动。
他目光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意。
“合答安竟敢私通西夏!”赵构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眼中寒光闪烁,“朕原以为他不过是野心勃勃,没想到竟勾结敌国,妄图联合西夏南侵!”
赵鼎站在一旁,神情淡定,捋着胡须,依旧不语。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官家,此事虽令人震惊,但未必就是祸事。”
赵构眉头微微一挑:“哦?相父此话怎讲?”
赵鼎微笑着说道:“草原诸部向来各自为政,互不统属。合答安若想称霸草原,必然要先吞并其他部落。如今他暗中与西夏联络,可见其迫不及待。而我大宋,正好可借此形势行事。”
赵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是说……分化之策?”
赵鼎点头道:“正是。官家可封巴图尔为‘草原都护’,赐予金银田产、军械粮草,让他成为我朝在草原的代言人。如此,巴图尔必定感恩戴德,誓死效忠。而合答安见此情形,必然心生猜忌,急于除之而后快。这样一来,草原局势便可由我们掌控。”
赵构听完,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的笑容:“妙计!妙计啊,相父。此次又承蒙相父教诲!”
说罢,他立刻下令:“传旨——封巴图尔为草原都护,赏银千两,良田百亩,赐战马五十匹、精甲百副,另派使臣携带诏书即刻北上!”
赵鼎拱手领命,眼神沉静如水。
三日后,在草原深处,合答安的大帐之中。
一名亲信神色慌张地匆匆闯入,脸色苍白如纸:“大人,大事不妙!宋廷已下诏,封巴图尔为‘草原都护’,还赐予丰厚赏赐!”
“什么?!”合答安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玉杯狠狠摔在地上,瞬间碎成数片。
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好你个巴图尔!竟敢背着我投靠宋廷,还接受那狗皇帝的册封!他以为有了宋人的支持,就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简直做梦!”
他一挥手,怒吼道:“立刻通知李遵顼,提前行动!我要在巴图尔接受封赏之前,灭掉他的部落!待我统一草原,再挥师南下,让那赵构跪在我脚下求饶!”
帐内众人纷纷领命,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仿佛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合答安瞬间警觉起来,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喝道:“谁在外面?!”
无人应答。
只有夜风裹挟着沙子灌进帐内,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而在帐篷后侧的阴影中,沈怀远悄然伏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合答安,你已然跳进了我们为你挖好的陷阱,还妄想翻身?你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
他轻轻向后退了几步,身形如鬼魅般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夜风在空旷的草原上呼啸不止。
千里之外,塔塔尔部的营地内,巴图尔身着崭新的“草原都护”官服,双手恭敬地捧着来自南宋的诏书。
营帐中,数十名部落将领和长老围坐成一圈,神色各异。
巴图尔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充满坚定:
“兄弟们,宋廷以天子之命,封我为草原都护,这既是信任,更是责任。从今日起,我塔塔尔部,便是大宋边疆的第一道坚实屏障!”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面露欣喜之色,也有人满脸疑惑。
巴图尔抬起目光,如火炬般扫视全场:
“我知道你们心中存有疑虑。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赵构,并非软弱无能之辈。他所求的,不只是一个顺从的盟友,而是整个草原的真心归附。”
他稍作停顿,语气变得愈发严肃:
“而我,愿意为他,点燃这把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