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灯摇曳。
汴京皇城深处,更漏声断,万籁俱寂。
唯有紫焰余辉尚在天际缓缓消散,仿佛那一簇冲天火光仍未熄灭,仍烙印在九州列国使臣的心头。
赵构立于御阶之上,望着北方星河,指尖轻抚龙袍袖口残留的硝烟味。
方才那场盟誓,震动天地,八方归心——可他心中却无半分松懈。
越是盛典之后,越藏杀机。
“官家!”
一声急促叩门响彻偏殿。
黑影疾行而入,披风带雪,正是皇城司女统领林九娘。
她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枚赤蜡封丸,声音冷得像刀锋划过冰面:“泉州密报,三日前潜伏倭商之中的一名暗桩拼死传出此信——倭寇已派死士百人,伪装成高丽贡船随萨利赫商队返航,目标:明州港‘万国粮仓’,计划明日子时引爆炸药,焚我百万石存粮!”
话音未落,殿内烛火猛地一颤,似被无形之风吹动。
赵构瞳孔骤缩。
百万石粮,是北伐金国后新垦江南、两浙之地三年积攒之成果,更是接下来跨海征倭的命脉所在。
一旦焚毁,不仅军心动荡,各国盟约也将动摇。
这哪里是纵火?
这是要斩断帝国咽喉!
“好一个东夷鼠辈!”他猛然拍案而起,掌力震碎檀木桌角,碎片四溅,“朕刚与天下歃血为盟,你便敢在我眼皮底下行此阴毒之事?!”
龙袍翻飞,他大步走出殿外,寒风扑面也不退半步。
抬手一挥,厉声下令:“传令‘火信连环阵’——红烟升空示警沿海诸军,蓝焰燃起调集水师精锐!即刻封锁明州港,所有进出船只一律停航受检!违者……格杀勿论!”
传令官飞奔而去,鼓声隆隆响彻皇城四门。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明州港,风平浪静。
赵鼎已在此等候三日。
这位曾执掌蜀汉相权、如今化身为南宋中流砥柱的老臣,亲自督建“七星灯塔链”。
七座烽燧依山临海而立,每座皆嵌巨大反射铜镜,内置磷火罐,借潮汐之力自动启闭。
夜幕降临,灯火交映,三十里海面纤毫毕现,宛如白昼。
“丞相,今夜风静,恐怕不利观测。”一名守卒低声禀报。
赵鼎负手立于礁石之巅,目光如炬扫视海面,嘴角忽扬一丝冷笑:“正因风静,才最易藏奸。倭人惯走暗潮逆流,避灯塔、躲巡哨,专挑人心松懈之时下手。”
话音刚落,第三灯塔骤然升起一道赤红狼烟!
“报——!”了望兵狂奔而来,“西北方向发现一艘无灯黑帆船!逆流北上,航速极快,形迹可疑!”
赵鼎眼神一凛,手中羽扇轻点地图:“果然是这个时候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传我军令:火蛟营‘霹雳舰’三艘,立即出港包抄!记住——活捉为首者,一人不得放走!”
三艘庞大战舰悄然离岸。
船首铸有青铜龙头,口中暗藏火炮;舷侧排列强弩连发机,甲板下更备数十枚“震天雷”手雷——皆由“万物兴邦系统”兑换而来,乃当世最恐怖的海上杀器。
黑帆船上,七名倭谍紧握刀柄,额头渗汗。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混入萨利赫船队,趁夜脱队直扑明州。
却不料刚入警戒海域,就被灯塔照出原形。
此刻四周风声鹤唳,唯闻涛声拍岸,仿佛死神低语。
“撤!快撤!”一人嘶吼。
可惜晚了。
轰!轰!轰!
三声巨响撕裂夜空,霹雳舰呈品字形围拢,炮口齐发,火弹如流星坠海,在黑船周围炸起数丈水墙!
船体剧烈摇晃,桅杆断裂,帆布瞬间起火。
“跳海逃命!”倭首怒吼,拔刀欲斩缆绳。
可下一瞬,数十道铁钩破空而至,牢牢钉入船舷——皇城司特制“龙爪锚”,专锁敌船,寸步难移。
甲板震颤,火光映照下,林九娘率精锐登船,刀光一闪,三人尚未反应已被斩于当场。
余者纷纷举刀顽抗,却被火蛟营以火铳近距离轰倒。
最终,七人尽数被擒。
审讯室内,寒气森森。
七人皆咬舌自尽未遂——林九娘早有准备,以银针封其经脉,再用“寒冰锁魂匣”镇压神志。
千年玄冰之气侵骨蚀魂,令人清醒无比,痛感倍增。
整整一夜酷刑,六人毙命不吐一字。
直到第七人,那为首的倭国细作统领,在连续三日冰火轮转、幻象折磨之下,终于崩溃。
“我说……我说!”他嘶哑哭喊,“九州岛……倭王集结最后二十万大军……已在本州海峡布下‘血潮阵’……只待粮仓火起,联军混乱……便倾巢而出,反扑大陆!”
赵鼎坐在案前,听完供词,面色不变,只轻轻吹了吹茶面浮沫。
“原来如此。”他低语,“他们想用一把火,换来一场国运逆转。”
窗外,晨曦微露,海面恢复平静。
可赵鼎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而在明州港某处客馆内,阿拉伯使节穆罕默德·萨利赫站在窗前,凝望远处浓烟未散的海面,久久不语。
【商战化兵机】
黄海夜雾如纱,咸腥的海风卷着寒意扑面而来。
萨利赫立于改装商船“大食之光”号的船首,手中紧握一卷泛黄羊皮地图,目光穿透浓雾,仿佛已窥见命运的航向。
他不是军人,却比任何将领都懂得海洋的脾性——三十年走南洋、穿马六甲、避暗礁、搏风浪,他的商队曾用诚信换来万邦敬重。
可今夜,他要亲手将这份“诚信”献祭给战争。
“官家说得对,”他抚须低笑,“商路即兵道,货船是刀枪。”
就在一个时辰前,汴京密旨抵达:“诱敌深入,火葬黄海。”
赵构看完倭细作供词后,未怒、未惊,只召来赵鼎与萨利赫,三人对坐沙盘之前,推演三更。
当萨利赫取出那幅尘封已久的《季风航路图》,指出西北季风下,倭军若欲奇袭明州,必经黄海深水道时,赵构眸光骤亮,当即拍案定策:
“空舱为饵,火药藏底;假粮引狼,真炮灭寇!”
于是,七艘满载“粮草”的商船悄然离港——实则舱中堆满火药与油毡,甲板之下暗伏火蛟营弓弩手与霹雳铳小队。
萨利赫亲率这支“诱敌舰队”,挂高丽旗号,缓行于黄海主航道,宛如一块肥肉悬于饿虎眼前。
而三百里外,宋军主力水师早已潜伏在群岛之间。
三十艘霹雳舰列阵以待,炮口森然指向东方;韩世忠亲领“铁锚死士”千人,携百条特制“铁蒺藜链”沉锚入海——此链由水力冶铁炉日夜锻造而成,每一节皆带倒钩钢刺,一旦沉底,便如龙牙咬住海底咽喉,专绞敌舰桨轮,令其寸步难移。
夜半子时,星月无光。
远处海平线终于撕开一道黑影——数十艘倭国战船破雾而出,旌旗猎猎,鼓声震天。
旗舰之上,“血潮”大旗高扬,正是倭王亲信大将藤原义勇所率主力水师!
“来了。”萨利赫轻声道,嘴角微扬,“他们果然不信风会骗人。”
倭军见前方“粮船”缓慢前行,灯火昏弱,毫无戒备,顿时士气大振,全速逼近。
前锋舰已放出小艇,准备登船纵火劫掠。
就在此刻——
轰!!!
一声惊雷炸响苍穹!
一艘“粮船”突然自爆,火球冲天而起,映红整片海域!
紧接着,两侧岛屿万炮齐发,赤焰如龙喷涌而出,数十枚“震天雷”精准落入敌阵,瞬间炸毁三艘先锋舰!
倭军大乱!
未等重整队形,海底忽传金属摩擦之声,似有巨兽苏醒。
下一瞬,十余艘战舰猛然一顿,船底传来刺耳刮擦,桨轮卡死,动弹不得!
“铁蒺藜链!”倭将狂吼,“快砍断!快砍——”
话音未落,炮火已至。
火弹如雨,尽数倾泻在被困舰船上。
烈焰腾空,哀嚎遍海,整支倭国水师被钉死在这片死亡海域,成了漂浮的火棺。
【铁锚沉鬼门】
战报飞骑疾驰汴京,入宫时天尚未明。
赵构正在御书房踱步,听闻捷报,并未欢呼,只是缓缓走到沙盘前,指尖轻轻划过那条横贯黄海的“钢铁封锁线”,唇角微扬:
“相父,海疆万里,朕已布下龙鳞。”
窗外,第一缕晨光照进殿内,落在案头一封刚送达的密奏上——
“高丽使报:对马海峡风雪骤急,但舟师已备。”
与此同时,远在倭国京都废墟之中,藤原清衡跪坐于残垣之下,手中攥着半块烧焦的航海图,颤抖不止。
“他们……早算好了风向。”他喃喃自语,眼中尽是惊惧,“不只是风……连我们的命,都被算进了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