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冰海初啼
龙船破开北极冰海的浮冰时，沈清辞锁骨处的疤痕突然泛起刺痛。她裹紧了谢景行给的龙裘 —— 这件比去年在云栖岭穿的厚重三倍的斗篷，边缘绣着的海棠龙纹正随着船身颠簸闪烁微光，将扑面而来的冰雾都染成淡淡的金红色。
“还有三天就能到万魔窟的冰缘线。” 谢景行的金龙在船顶盘旋，龙息融化着头顶的冰棱，“龙族的先遣队传来消息，那里的冰层下最近总发出奇怪的震动，像是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将杯温热的灵泉递到清辞手里，杯壁上的龙纹与她掌心的印记相触，激起圈小小的涟漪。
清辞的指尖刚碰到杯沿，血脉簪突然剧烈震颤。簪头的双色灵核投射出幅模糊的画面：片冰封的荒原上，个穿白裘的女子正站在悬崖边，掌心凝结着与她血脉簪同源的红光，身后的冰崖突然炸裂，露出里面沉睡的巨大黑影 —— 那黑影的轮廓，竟与云栖岭瀑布后看到的黑影完全吻合。
“这是……” 清辞的呼吸微微停滞，画面中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锁骨处的疤痕形状，与她现在的一模一样，“是我的前世？”
谢景行的金龙突然低鸣，龙瞳中映出的冰海深处，正有无数幽蓝的光点在聚集。他伸手按在清辞的疤痕上，龙纹金光缓缓注入：“别多想，先养好精神。” 他的指尖突然顿住，金光在疤痕深处触到团冰凉的气流，与他的龙气产生激烈的碰撞，“这里面…… 除了诅咒，还有别的东西。”
话音未落，龙船突然剧烈摇晃。船底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用利爪撕扯船板。四哥沈清越的药箱突然自行打开，里面的回魂草粉末全部腾空而起，在船舱里凝成道金光屏障：“是冰海魔蛟！它们的鳞片能吸收灵力，普通攻击对它们无效！”
二哥沈清珩的响石刚扔出舱外，就被层幽蓝的冰雾包裹，在半空中冻成冰坨。他脸色骤变：“这些魔蛟比去年遇到的水蛇厉害十倍，冰雾里有蚀灵咒！” 三哥沈清尧的工兵铲及时化作盾牌，挡在舱门前，冰雾撞在盾面上，瞬间结出层厚厚的坚冰。
清辞的血脉簪红光突然与船外的冰雾产生共鸣。她感觉锁骨处的疤痕正在发烫，那团被谢景行龙气惊动的冰凉气流，突然顺着血脉窜向指尖。当她的指尖触到金光屏障时，屏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舱外的冰雾全部驱散，露出十几条身长三丈的黑色魔蛟 —— 它们的额头都长着块菱形的冰晶，晶光中闪烁着与诅咒同源的黑气。
“瞄准冰晶！” 清辞的声音带着种陌生的威严，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血脉簪的红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工兵铲盾牌，盾面突然裂开无数细小的光纹，像极了前世画面中女子掌心的红光轨迹。三哥下意识地将盾牌往前推，光纹突然射出数十道红光，精准击中每条魔蛟的冰晶。
魔蛟发出痛苦的嘶鸣，额头的冰晶在红光中纷纷碎裂。谢景行的金龙趁机冲出，龙爪撕裂魔蛟的腹部，却在接触到它们血液的刹那，发出声凄厉的痛呼 —— 那些黑色的血液竟能腐蚀龙鳞，与诅咒的黑气有着相同的效力。
“它们的血有问题！” 清辞的双色灵核突然悬浮在掌心，她感觉那团冰凉的气流正在与灵核融合，前世画面中的白裘女子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做出个奇特的手势。当清辞下意识模仿这个手势时，血脉簪的红光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针，刺入每条魔蛟的七寸。
魔蛟的身体在光针中迅速僵硬，黑色的血液凝固成冰。但就在它们即将坠落冰海的瞬间，所有魔蛟的尸体突然同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汇入冰海深处道巨大的黑影中。那黑影在冰层下缓缓蠕动，轮廓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清晰，隐约可见颗巨大的头颅，额头上镶嵌着块与人头大小的黑色晶石。
“是魔蛟王！” 金袍老者留在船上的龙形玉佩突然亮起，在甲板上投射出段龙族古籍的记载，“它是万魔窟的守门兽，体内封印着丝魔主的本源之力，能操控所有冰海魔物！” 玉佩的光芒突然变暗，“它在吸收魔蛟的力量，准备破冰而出！”
清辞的锁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那团冰凉的气流已完全与双色灵核融合，前世画面中的白裘女子，正在她的意识里缓缓抬手，掌心的红光中浮现出串古老的咒文 —— 这串咒文她从未见过，却能清晰地念出每个音节。
“以吾残魂为引，唤双脉之力……” 当清辞念出咒文的瞬间，冰海突然剧烈震颤。地脉与海脉的灵力顺着龙船的龙骨涌入她的体内，让她的血脉簪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冰层下的魔蛟王发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头颅撞向龙船，船身的灵木在撞击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谢景行的金龙用身体护住龙船，龙鳞在撞击中片片脱落。他的龙纹与清辞的红光紧紧缠绕，试图将双脉灵力导入她的咒文：“清辞，集中精神！这是你前世的力量在觉醒！” 他能感觉到那团冰凉的气流正在修复她的伤势，锁骨处的疤痕竟在红光中淡去了些许。
清辞的意识在今生与前世之间交替。她看到白裘女子站在万魔窟前，用同样的咒文抵挡着从窟中涌出的魔气；看到她将双色灵核封印在血脉簪中，锁骨处留下与自己相同的疤痕；看到她最后回眸时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与决绝 —— 那眼神，与太外婆记忆中黑袍男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原来……” 清辞的咒文突然顿住，血脉簪的红光剧烈波动，“前世的我，和他是……”
就在这时，冰层下的魔蛟王突然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额头上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将清辞的红光屏障撕裂道缺口。只巨大的利爪从缺口伸出，带着蚀骨的寒气抓向清辞的胸口 —— 那里正是双色灵核的位置。
谢景行的金龙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身体挡住利爪。龙鳞与利爪碰撞的瞬间，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黑色的血液顺着金龙的伤口流淌，在甲板上腐蚀出个个深坑。“清辞！快走！” 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龙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清辞的锁骨处突然爆发出道白光。那团冰凉的气流彻底爆发，前世画面中的白裘女子与她的身影完全重合。当她再次念出咒文时，血脉簪的红光中多了层圣洁的白光，像把巨大的光剑，从龙船顶端直插冰海深处，刺穿了魔蛟王的头颅。
魔蛟王发出绝望的哀嚎，巨大的身体在冰层下疯狂挣扎，最终化作道黑烟，被光剑彻底净化。它额头上的黑色晶石坠落在甲板上，裂开的晶体内，竟嵌着半块与谢景行龙形玉佩互补的碎片 —— 与云栖岭黑影手中的半块，正好组成个完整的龙形。
当白光散去时，清辞的意识重新回归。她看着满身伤痕的金龙，突然扑过去抱住谢景行的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对不起…… 我刚才差点……”
谢景行的金龙疲惫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龙鳞的光泽虽已暗淡，眼神却异常温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捡起地上的黑色晶石碎片，与自己的玉佩拼接在一起，完整的龙形玉佩突然爆发出蓝光，在甲板上投射出幅新的画面 —— 万魔窟的入口处，立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与清辞咒文相同的古老文字。
“这是…… 开启万魔窟的钥匙。” 清辞的血脉簪突然指向玉佩，簪头的双色灵核正在吸收晶石碎片残留的力量，“前世的我，应该来过这里。” 她的锁骨处还残留着白光的余温，那团冰凉的气流已变得温顺，在灵核周围缓缓旋转，“刚才那股力量……”
“是你前世的残魂之力。” 金袍老者的声音从玉佩中传来，带着欣慰的笑意，“只有在你遇到生命危险，且与谢景行灵力交融时，这股力量才会觉醒。看来预言是真的，唯有你们二人，才能彻底净化魔主。”
龙船继续在冰海前行，距离万魔窟越来越近。清辞靠在谢景行怀里，抚摸着他金龙身上的伤口，血脉簪的红光缓缓修复着那些被腐蚀的龙鳞。她能感觉到前世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像颗种子，在双色灵核中扎下了根。
但新的疑问在她心中升起：前世的白裘女子与黑袍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们锁骨处的相同疤痕，是诅咒的印记，还是某种更深层的羁绊？云栖岭的黑影与万魔窟的魔主，又是否真的是同一个存在？
当龙船驶过最后片浮冰，露出万魔窟那座刻满古老文字的石碑时，清辞的血脉簪突然对着石碑发出急促的嗡鸣。她锁骨处的疤痕与石碑上的文字同时亮起，前世画面中的白裘女子，正在石碑前缓缓跪下，似乎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而石碑的阴影里，个熟悉的黑影正缓缓走出，手中握着半块龙形玉佩的碎片，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 —— 那笑容，与谢景行偶尔露出的狡黠笑容，有着惊人的相似。
清辞的双色灵核突然剧烈震颤，她感觉前世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唤醒，但就在画面即将清晰的瞬间，锁骨处的疤痕突然传来阵剧痛，将所有记忆碎片全部驱散。当她再次看向石碑时，黑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石碑上闪烁的古老文字，在冰海的寒风中，像串无声的诅咒。
属于他们的万魔窟之行，才刚刚开始。而清辞知道，前世的力量只是初露锋芒，真正的秘密，还藏在那座冰冷的石碑之后，等待着她去揭开 —— 无论那秘密背后，是救赎，还是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