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鸢抵近龙域时,清辞手腕的净邪藤突然泛出淡红。不是预警的墨色,而是与魂气相近的暖红 —— 藤条顺着风往龙域深处指,那里的海水泛着淡蓝的光,像藏着片流动的星空,正是龙主提过的 “魂露池”。
“藤条在引魂气。” 影煞扶着船舷站起来,后心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仍不能剧烈动作。他望着魂露池的方向,骨刃上的白光轻轻颤动,“只是…… 池边的光不对劲,像是混了别的气。”
清辞往池边探身,果然看见魂露池上空飘着层极淡的黑雾,像裹在蓝光外的薄纱。池中央的石柱上,缠着数道淡黑的丝,丝尾垂进池里,正往蓝盈盈的魂露中钻,而龙主的身影,就坐在池边的礁石上,银白长发垂在池面,却没像上次那样散发灵力,反而透着股疲惫。
“龙主!” 清辞提着惊鸿剑跃下机关鸢,刚靠近池边,就觉得眉心的海棠印记一阵发沉 —— 不是魂气的呼应,是股熟悉的压迫感,与归墟魔将的魔气如出一辙,只是更隐蔽,像藏在魂露的蓝光里。
龙主缓缓抬起头,眼尾的蓝纹淡得几乎看不见。他指着池中的黑雾,声音哑得像含着沙:“是归墟的魔将搞的鬼。昨夜他潜进魂露池,往池里撒了‘噬魂粉’,还缠了噬灵丝在石柱上 —— 魂露被污染,我若强行取魂露,会被魔气反噬。”
影煞突然按住清辞的手腕,骨刃指向池边的礁石:“礁石下有符纹。” 众人低头看,礁石缝隙里果然嵌着细小的黑符,符纹泛着幽光,正与池中的黑雾产生共鸣,“是‘噬魂阵’的阵眼!魔将没走,他在等我们取魂露时发动阵法!”
清辞摸向手腕的净邪藤,藤条突然往礁石方向爬,叶脉泛着的红光越来越亮:“藤能吸魔气!我用藤条毁阵眼,影煞你帮我盯着池里的动静,龙主……” 她看向龙主苍白的脸,“你能撑着引魂露吗?”
龙主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颗莹白的珠子:“这是龙族的‘护魂珠’,能暂时抵魔气。只是魂露池被污染后,魂露变得极不稳定,取魂露时……”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需有人用自身魂气引,否则魂露会炸。”
“我来引。” 清辞立刻往前一步,惊鸿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我的双脉灵力能控魂气,太外婆的残魂也能帮我稳住。”
影煞突然拽住她的胳膊,骨刃上的白光映着池面的蓝光:“不行!你魂气刚补满,若魂露炸了,你会受伤!我来引,我的碎灵诀能控阵,也能扛魔气!”
“你的伤还没好!” 清辞挣开他的手,眉心的印记亮了亮,“太外婆的残魂在帮我,不会有事的。” 她没等影煞再说,就操控净邪藤往礁石阵眼钻 —— 藤条刚触到黑符,就发出滋滋的声响,符纹的幽光被藤叶吸得越来越淡,池中的黑雾也开始消散。
可就在藤条毁掉最后一个阵眼时,池中的噬灵丝突然暴涨,直扑清辞的后心!是魔将的声音从池底传来,带着狞笑:“小丫头片子,以为毁了阵眼就没事了?这噬灵丝,可是用你的魂气引的!”
影煞的骨刃瞬间出鞘,白光劈开噬灵丝,却没注意到丝尾的淡黑魔气,正顺着他的手腕往经脉里钻 —— 上次归墟残留的魔气,竟在这一刻被唤醒,顺着新的魔气往他心口的海棠玉佩钻!
“影煞!” 清辞的惊鸿剑红光暴涨,将池中的噬灵丝尽数劈断。她回头看时,却见影煞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玄色劲装下的手紧紧攥着骨刃,指节泛白,像是在忍着什么疼。
“我没事。” 影煞避开她的目光,将骨刃往身后藏了藏,“快取魂露,魔将跑不了。”
龙主趁机将护魂珠抛进魂露池。珠子在池面炸开蓝光,污染的魂露渐渐恢复纯净,池中央的石柱上,开始凝结淡蓝的魂露,顺着石柱往下滴,落在玉瓶里,发出清脆的 “嗒嗒” 声。
清辞蹲在池边,将双脉灵力往魂露中引。魂露顺着灵力往玉瓶里流,眉心的海棠印记与魂露的蓝光交织,竟在池面凝成道淡红的光桥 —— 太外婆的虚影又出现了,玄衣女子举着惊鸿剑,指尖往魂露池一点,池中的魂露突然加速凝结,很快就装满了玉瓶。
“成了!” 清辞刚要收起玉瓶,却见影煞突然往旁边倒 —— 他的后心渗出黑血,胸口的海棠玉佩泛着墨色的光,竟是被魔气缠上了!
“是魔气反噬!” 龙主的法杖往影煞身上一点,蓝光顺着法杖往他体内钻,“归墟的魔气没清干净,刚才又沾了新的,现在已缠上他的魂脉!”
清辞立刻将刚取的龙角魂露往影煞嘴边送。魂露刚触到他的唇,他突然睁开眼,眼神变得浑浊,骨刃竟往清辞的方向挥 —— 是魔气控住了他的意识!
“影煞!” 清辞没躲,任由骨刃的寒光贴近她的眉心。她握着他的手腕,将魂露往他体内灌,同时将双脉灵力与太外婆的残魂红光交织,往他的魂脉里钻,“醒醒!我是清辞!”
红光与蓝光在影煞体内交织,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胸口的海棠玉佩突然炸开淡红的光 —— 是之前清辞雕玉时注入的魂气,此刻竟在与魔气对抗!墨色的魔气被红光逼得往体外钻,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咳……” 影煞突然咳出口黑血,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清辞,又看了看自己握着骨刃的手,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我……”
“别说了。” 清辞打断他,将魂露瓶塞给他,“龙角魂露能补魂,也能驱魔气,你先喝了。” 她摸了摸他后心的伤口,那里的黑血已止住,“是我没注意,不该让你硬撑。”
龙主叹了口气,法杖往海棠玉佩上一点:“这玉佩救了他。上面的魂气与你的同源,能暂时压魔气,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影煞的眼睛,“魔气已侵入他的魂脉,若想彻底清除,需用惊鸿诀第九重的魂气,否则…… 他会慢慢被魔气控住,变成魔兵。”
清辞的心脏猛地一沉。还有十八天,她必须在十八天内突破惊鸿诀第九重,否则影煞会变成她最不想面对的样子。她握紧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影煞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比之前更重了。
三日后,龙域的魔气被彻底清除。清辞将剩下的龙角魂露留给龙主补灵力,带着影煞往沈府回。机关鸢上,影煞靠在船壁上,喝着四哥炼的护魂汤,看着清辞在一旁炼化龙角魂露,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 他没告诉她,昨夜魔气控住意识时,他竟看到了魔将的阴谋:裂隙渊的魂核,已快破锁,而魔将,正集结魔兵,等着十八天后,在沈府与他们决战。
清辞炼化完魂露,眉心的海棠印记亮得均匀。她能明显感觉到,惊鸿诀第九重的瓶颈,已近在眼前,只要再找个契机,就能彻底突破。她看向身边的影煞,突然笑了笑:“还有十八天,我们一起努力。”
影煞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块新烤的灵米糕 —— 是出发前沈夫人多备的,还带着余温。他递给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米糕传过来,暖得像之前护在她身前的白光。
机关鸢飞过裂隙渊时,清辞低头看了眼渊底的黑雾。那里比之前更浓了,隐约能看见无数黑影在动,像在等着什么。她握紧手中的惊鸿剑,又摸了摸影煞的手腕,突然觉得 —— 十八天后的决战,或许不仅是为了定界玺,为了三界,更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守住这份温暖。
只是她没看见,影煞悄悄将那缕被逼出体外的魔气,封进了海棠玉佩。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 就算未来真的被魔气控住,他也会在彻底失控前,离她远远的,不让她受半分伤。
而归墟的魔将,正站在裂隙渊的黑雾里,看着机关鸢的方向冷笑。他手中的权杖,已重新缠满了噬灵丝,而渊底的魂核,正泛着越来越亮的幽光,像在倒计时,等着十八天后的终局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