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骑马走了两天,胳膊上的伤渐渐消肿,就是抬胳膊时还发紧。这天晌午,他路过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歇脚,刚把马拴好,就见个穿短打的汉子凑过来,眼睛直往他腰间的刀上瞟。
“这位爷,看着面生啊,打哪儿来?”汉子递过一块脏兮兮的帕子,“擦把脸?”
阿澈没接,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汗:“路过,歇脚。”
汉子嘿嘿笑,手却往马背上的包袱伸:“这包袱看着不轻,装的啥宝贝?”
阿澈伸手按住刀柄,眼神冷下来:“你想干啥?”
汉子被他眼神吓得后退半步,嘟囔着“随便问问”,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杂货铺。阿澈没当回事,牵着马进了客栈。
店小二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来两碗面,再来壶水。”阿澈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给马也添点草料。”
“好嘞!”店小二吆喝着去后厨,没一会儿端来面,“客官慢用,您这是往哪儿去?”
“京城。”阿澈低头吃面,没多话。
店小二哦了一声,刚要走,就见刚才那个短打汉子领着两个壮汉进来,三人直勾勾盯着阿澈这桌。阿澈心里有数,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他没抬头,继续吃面,耳朵却听着动静。那三人在隔壁桌坐下,点了些酒菜,眼睛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吃完面,阿澈掏出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要走。那短打汉子突然站起来,拦住他的路:“这位爷,别急着走啊,咱哥仨想跟你借点钱花花。”
阿澈挑眉:“我要是不借呢?”
旁边的壮汉拍桌子站起来,块头比阿澈高出一个头:“不借?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客栈门!”
店里的客人吓得赶紧躲开,店小二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声。阿澈活动了下胳膊,虽然还有点疼,但对付这三个绰绰有余。
“我劝你们别找事。”阿澈声音沉下来。
短打汉子啐了口唾沫:“少废话,把钱拿出来!”说着就伸手去抢阿澈的包袱。
阿澈侧身躲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拧。汉子疼得嗷嗷叫,另两个壮汉扑上来,挥着拳头打过来。阿澈松开手,弯腰躲过拳头,抬脚踹在一人膝盖上,那人扑通跪倒在地。剩下的那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澈一拳打在脸上,鼻血直流。
短打汉子趁机从腰间摸出把匕首,往阿澈后背扎。阿澈听见风声,猛地转身,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夺过匕首扔在地上,又补了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滚。”阿澈看着三人,“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断腿。”
三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店里的客人才敢出声,纷纷夸阿澈身手好。阿澈没理会,拿起包袱往外走,店小二追出来:“客官,您的银子多给了!”
“不用找了,剩下的算马料钱。”阿澈牵马出了客栈,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走了没半天,天突然阴下来,没多久就下起了雨。阿澈看见前面有个破庙,赶紧骑马过去躲雨。庙里已经有几个人,见他进来,都警惕地看过来。
阿澈找了个角落坐下,把包袱抱在怀里。旁边一个老汉叹着气:“这鬼天气,雨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
“大叔也是赶路的?”阿澈问。
“嗯,去京城探亲。”老汉叹口气,“本来想早点到,这雨一耽误,不知道得晚几天。”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两个人,穿着蓑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们进来后往角落里一站,不说话,眼睛却四处打量。
阿澈心里起了疑,这两人看着不像赶路的,倒像是在找人。他悄悄把怀里的信往衣服深处塞了塞,手握住刀柄。
雨越下越大,庙里漏起了雨,几人往中间凑了凑。那两个穿蓑衣的突然走过来,其中一个盯着阿澈问:“这位兄弟,往哪儿去?”
“随便逛逛。”阿澈没抬头。
“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另一个人说,手往腰间摸去。
阿澈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在前面那人肚子上,同时拔刀出鞘,架在后面那人脖子上:“说,你们是谁?”
被踹倒的那人爬起来,从腰间掏出个令牌:“我们是刑部的,奉命查案!”
阿澈看着令牌,上面确实刻着刑部的印记,但还是没松刀:“查案?查啥案?”
“无可奉告!”那人瞪眼,“赶紧把刀放下,不然以妨碍公务论处!”
旁边的老汉吓得发抖,劝道:“这位小哥,既然是官爷,就把刀放下吧。”
阿澈犹豫了下,收了刀,但还是握紧刀柄:“我没犯法,你们查我干啥?”
“看你形迹可疑。”刑部的人整理着衣服,“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从西边来,去京城办事。”阿澈没细说。
“办啥事儿?”那人追问,眼睛直往他包袱上瞟。
“私事。”阿澈不想多说,“雨小了,我该走了。”
他刚要往外走,就被两人拦住:“等等,把包袱打开看看。”
“凭啥?”阿澈皱眉,“你们要是再拦着,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拔刀:“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澈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劈来的刀,挥拳打在一人脸上,同时抬脚踹开另一人。三人打在一处,庙里的其他人吓得躲到角落。
阿澈胳膊不方便,动作慢了点,被其中一人抓住机会,一刀划在胳膊上,刚结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瞬间渗出来。
“妈的!”阿澈急了,忍着疼加快攻势,没几下就把两人打倒在地,用刀指着他们,“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咬着牙不说话,其中一个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就要往嘴里塞。阿澈眼疾手快,一脚把瓷瓶踢飞,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
“想自尽?没那么容易。”阿澈把两人捆起来,“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结果了你们。”
被打肿脸的那人哼了一声:“我们是奉命行事,要杀要剐随便。”
阿澈知道问不出啥,看了眼外面,雨小了点,就对老汉说:“大叔,我先走了,这两人交给你,等雨停了报官吧。”
老汉连连点头:“好,好。”
阿澈捡起包袱,忍着胳膊的疼,骑马冲进雨里。他心里清楚,这两人根本不是刑部的,十有八九是冲着那封信来的,说不定是王大人背后的人派来的。
一路冒雨走了两个时辰,雨终于停了,天边出现了晚霞。阿澈找了个山洞,生起堆火,把湿衣服脱下来烤着,又撕开胳膊上的布条,伤口比之前更严重了。
他从包袱里翻出军医给的药膏,往伤口上抹,疼得直吸气。刚包扎好,就听见外面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阿澈赶紧吹灭火,躲到洞口旁边,握紧刀。只见三个骑马的人停在洞口外,其中一个说:“刚才好像看见这边有烟,进去看看。”
三人下马进了山洞,手里都拿着刀。阿澈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刀劈倒最前面的,另外两人吓了一跳,挥刀砍过来。
阿澈不敢恋战,知道对方人多,打了几下就冲出山洞,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前跑。后面的人也赶紧上马追赶,嘴里喊着:“别让他跑了!”
阿澈使劲夹着马腹,伤口的疼让他头晕眼花,但他不敢停。一直跑了半个多时辰,才把后面的人甩掉,天色也黑透了。
他找了片树林,把马拴在树上,自己靠在树干上喘气,胳膊上的血把包扎的布条都染红了。他摸出干粮,咬了几口,心里琢磨着,这一路怕是不能太平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马嘶鸣,阿澈赶紧站起来,只见两个黑影正想偷马。他冲过去,一脚踹倒一个,另一个吓得转身就跑。
“妈的,连马都想偷!”阿澈骂了一句,把被踹倒的那人捆起来,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吓得哆嗦:“是、是刚才那几个人,说抓住你有重赏。”
阿澈懒得再问,把他绑在树上,自己靠在马旁边歇着。这一夜他没敢睡实,时不时起来看看,生怕再有人来。
天亮后,阿澈继续赶路,心里盘算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甩掉追兵。他看见前面有个村子,心里有了主意。
进了村子,他找了户人家,拿出银子,跟户主买了身粗布衣服换上,又把马换成了一头驴,把包袱里的刀藏进驴背上的柴火里。
收拾妥当,他赶着驴慢悠悠往前走,看着就像个赶集的农户。走了半天,果然看见后面有几个人骑马过来,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他。
阿澈低着头,赶着驴从他们旁边走过,那几人看了他一眼,没在意,继续往前追。阿澈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他赶着驴走了两天,没再遇到追兵,胳膊上的伤口也渐渐好转。这天傍晚,终于看见远处的城墙,心里一喜——京城到了。
进了城,阿澈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把驴拴好,对店小二说:“给我来些吃的,送到房里。”
回到房间,他把门插好,从柴火里拿出刀和信,把信贴身藏好,这才松了口气。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店小二的声音。
阿澈走过去开门,接过酒菜,刚要关门,店小二突然挤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脸上的笑变得诡异:“这位爷,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