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诏令疾传边境,数处官营粥棚连夜设立。成蟜亲赴督导,将“数据化管理”贯彻到底。每一锅粥的米水比例、柴火消耗、分发时序皆定下标准,刻木公示;流民登记造册,按籍贯、健康状况分棚安置,防止疫病交叉;更调派军中医官,设立简易诊区,救治病患。
起初,仍有流言蜚语与不安。但当成热腾腾、稠度始终如一的米粥递到手中,当病痛得到及时诊治,当一切流程公开透明、无人敢克扣半分时,恐慌与怨气渐渐被抚平。尤其是从韩国旧地逃来的民众,对比故乡地狱般的景象,此刻宛如置身天堂。
“秦王仁德!长安君公侯万代!”不知是谁率先喊出,很快,感激的呼声此起彼伏。民心如秤,孰好孰坏,自有衡量。那些暗中诋毁秦国、试图煽动民变的细作(包括星魂派出的阴阳家弟子),在这股朴素的感恩洪流中,几乎无处下手,稍露头角便被警惕的民众或暗中监视的黑冰台秘谍揪出。
舆情悄然逆转。秦国“坐视灾难”的恶名被洗刷,转而赢得了“负责任、有担当”的名声。这无形的收获,远比一场军事胜利更为持久和珍贵。
朝堂之上,嬴政借势发力。他以“彻查毒粮疫衣”为名,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批官员。其中既有确与此事有牵连的吕党外围成员,也有几个吕不韦不得不抛出来的、地位不低的心腹替罪羊。
吕不韦全程沉默,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大义灭亲”,主动提供了一些“线索”。他深知,此刻任何辩解和袒护,都会引火烧身。成蟜借救灾赢得民望,嬴政借清查巩固君权,他若再硬顶,只会损失更重。
一场风波下来,吕党势力遭受不小打击,虽未伤及根本,但气焰被狠狠打压了下去。吕不韦称病不朝,暂避锋芒,实则是在相府深处,更加阴鸷地审视着局面,筹划着下一次反扑。他与星魂那脆弱的联盟,经此一事,裂痕更深,彼此间多了提防与算计。
朝局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嬴政的权威得到空前加强。他甚至将一部分原属相府的财政审核权,直接划归少府,并由成蟜参与监督,进一步削弱吕不韦的财权。
然而,成蟜心中的不安却并未减少。他深知,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更为汹涌。
连日来,他通过那条秘密暗渠,多次尝试以微弱的混沌能量与地底那古老存在进行意念沟通。回应时断时续,模糊不清,充满了亘古的孤寂与警惕,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更让他警惕的是,系统监测到,骊山区域的地脉灵气流向正在发生极其缓慢却不可逆的改变。大量的灵气正被地底那存在无意识地汲取,其封印核心的温度在持续升高,那琥珀色晶体上的裂缝,似乎又多了细微的一丝。
【警告:未知龙族生命体活性持续增强。能量汲取速度上升0.7%。其对宿主混沌能量反馈出现‘适应性’增长。关联风险:可能加速其苏醒进程,或引动其更深层意识关注。】
这一夜,成蟜于密室中仰望星空,推演天机,试图寻找破局之策。当他将星图与地脉数据叠加分析时,赫然发现一个惊人的巧合(或者说必然):帝星紫微的光芒,正与骊山地底那龙瞳苏醒的节奏,产生着一种微妙的共鸣!仿佛嬴政的君权越稳固,国运越强盛,对那被封印的祖龙之魂的吸引力就越大, awakening 的进程就越快!
而与此同时,代表杀伐与兵燹的荧惑之星,其运行轨迹竟也出现了偏差,星光隐隐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其光芒扫过的星域,正对应着魏、楚方向!这是大战将起的星兆!且这星兆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人为引导的痕迹——星魂的影子若隐若现!
地底龙魂因秦王权盛而躁动,天上荧惑因阴阳邪术而偏移!内忧外患,竟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就在成蟜为这天地异象深感忧虑之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给他送来了一份情报。
来人是月神的一名心腹侍女,伪装成送菜农妇,将一枚以特殊加密法记录的玉简混入日常供给中。成蟜以混沌能量解密后,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玉简中透露,星魂下一步的计划,并非直接军事进攻,而是欲借魏国大梁城附近一处古老的祭祀之地做文章。那处祭祀之地,据说与上古水神共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残留着共工的部分力量或意志。星魂试图以阴阳秘法,结合那批劫掠来的、蕴含共工精血气息的灵玉(已被他暗中处理),强行激发甚至扭曲那处的残留力量,制造一场覆盖范围极广、威力巨大的水患或水属性邪灾!
其目的,一则可嫁祸秦国,坐实其“不仁引天罚”的罪名;二则可重创魏国,逼使其彻底倒向合纵,甚至为后续阴阳家掌控魏国创造条件;三则,那共工之力若被引发,极可能再次强烈刺激骊山地底的祖龙之魂,甚至可能引发某种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月神在玉简末尾警示:星魂此举极为疯狂,已近乎失控。她因不愿见生灵涂炭、阴阳家卷入过深,才冒险透露此事。但她无法直接阻止星魂,一切需成蟜自行设法。
握紧玉简,成蟜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星魂的阴谋,一环扣一环,恶毒且精准地打击着秦国的软肋,更将无辜百姓和天地秩序视为棋子。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但此刻他身处咸阳,如何能远程干预魏国之事?直接禀报嬴政派兵?师出无名,且极易落入“干涉他国内政”的口实。
沉吟片刻,成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走到案前,铺开绢帛,开始奋笔疾书。这封信,并非写给嬴政,也非写给任何秦臣,而是写给一个远离秦国政治漩涡、却或许能解开此局的关键人物——此刻正在稷下学宫讲学、对各国政局有着超然影响力的荀况(荀子)。
他在信中,以探讨“天行有常”与“人道有为”为名,隐晦地指出了星魂计划可能引发的天地失衡、人道灾难,并附上了一些经过处理的、关于共工之力异常波动的“学术性”数据推测,希望能引起这位大贤的警惕,借其影响力,间接破局。
然而,信使刚刚秘密派出,咸阳宫内,异变再生!
嬴政深夜急召成蟜入宫。并非因为政务,而是因为他近日屡屡被同一个诡异的梦境困扰——梦中,他总是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冰冷的金色竖瞳,在无尽的黑暗地底凝视着他,那目光中,既有威严,也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王弟,”嬴政按着微胀的太阳穴,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躁动与困惑,“寡人此梦……是吉是凶?那巨瞳,究竟是何物?”
成蟜心中巨震。地底祖龙,已经开始直接影响到嬴政了!它的苏醒,或许比系统预测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