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周志远家)**
窗外春雨淅沥,爬满绿藤的阳台将水珠筛成细碎的光,落在张晓云膝头的毛毯上。五岁的小周建蜷在她身边,肉乎乎的手指捏着彩笔,在画纸上涂抹出一团混沌的暖黄色。“妈妈看!这是太阳!”孩子仰起脸,眼睛亮得像蓄满星子的湖。
张晓云揉了揉他的发顶,喉间哽着未散的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片安宁多么来之不易。
电话铃突然响起。周志远的声音穿过听筒,带着疲惫却如释重负的沙哑:“晓云,苏曼今早在上海被捕了……金融诈骗叠加刑事案,这次她插翅难逃。”
空气凝滞了一瞬。张晓云攥着话筒的指节发白,仿佛又看见那杯摇晃的红酒,医院惨白的顶灯,还有身体里剥离生命的剧痛……她闭上眼,将儿子温软的小身子搂紧,像抱住一块浮木。
“知道了。”再开口时,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有什么沉疴从骨髓深处被连根拔起,“我和小建……等你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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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上海)**
**2025年5月13日 09:50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第x法庭**
庄严肃穆的法庭内,国徽高悬。法槌敲响的余音在宽阔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曼站在被告席上,曾经精心保养的面容如今枯槁如纸,宽大的囚服罩在她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甘和怨毒,像两口即将枯竭却依旧沸腾的油井。
检察官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法庭,一条条指控如同冰冷的铁链,重重缠绕在苏曼身上:
> **“被告人苏曼,涉嫌故意杀人未遂(致被害人张晓云流产)、商业欺诈、操纵证券市场、伪造金融凭证……另查明其以已破产的苏氏集团名义,与多家金融机构签订虚假合同,其中涉及上海某知名金融公司的借款合同,涉案金额巨大,达2.7亿元,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和巨额经济损失……”**
旁听席角落,秦浩沉默地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苏正清。老人的背佝偻得更厉害了,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滚过他脸上深刻的沟壑。当苏曼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扫过旁听席,掠过自己父亲时,竟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那目光冰冷而漠然,比最锋利的刀更伤人。
“我没有罪!”苏曼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被告席的木质栏杆,指节泛白,“是张晓云该死!她抢走我的一切!周志远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们都是帮凶!你们——” 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在庄重的法庭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疯狂。
“肃静!”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她的嘶吼,带着不容抗拒的震慑力,“法庭之上,岂容咆哮!现在宣判!”
审判长站起身,拿起判决书,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宣读着最终的结果:
> **“本院认为,被告人苏曼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其行为已分别构成故意杀人罪(未遂)、欺诈发行证券罪、操纵证券市场罪、合同诈骗罪、伪造金融票证罪……犯罪情节特别严重,主观恶性极深,社会危害性极大,且毫无悔罪表现……为严肃国法,惩治犯罪……判决如下:**
> **“被告人苏曼犯故意杀人罪(未遂),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犯欺诈发行证券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犯操纵证券市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合同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犯伪造金融票证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二十年……”冰冷的数字如同沉重的磨盘,瞬间碾碎了苏曼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她瞳孔骤然放大,身体晃了晃,像一具被骤然抽空了所有支撑的破败木偶,软软地向地面瘫倒。两名法警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在被强行架离被告席,走向通往囚牢的侧门时,苏曼猛地扭过头,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最后一丝癫狂的光芒,她死死盯着旁听席的方向——尽管那里并没有她最恨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而怨毒的诅咒:
“告诉张晓云!告诉周志远!只要我苏曼活着出来——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罢!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将她疯狂的嘶吼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诅咒,彻底隔绝在法庭之外,只剩下铁门合拢的沉闷巨响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消散,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