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酒店2508套房内外,枪声如同爆豆般骤歇骤起,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更疯狂的嘶吼。硝烟混合着昂贵地毯烧焦的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奢华却已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弥漫。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徐成浩的声音透过变声器,扭曲而癫狂,他缩在一个巨大的实木酒柜后面,脸上满是汗水与疯狂交织的油光,“妈的!外面全是警察!我们被包了!”他对着身边仅存的两个同样惊慌失措的亡命徒低吼,“今天横竖是死路一条!拼了!拉个垫背的也够本!”
他猛地踹了一脚旁边蜷缩着的一个手下:“去!把那小杂种拖过来!挡在前面!我看谁敢开枪!”
那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到客厅中央,粗暴地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周蓓连人带椅拖拽到套房入口与客厅之间的过道处,正对着破损的房门。周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胶带下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青紫的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他成了暴徒最前方、最绝望的肉盾。
“来啊!周志远!让你的人进来啊!”徐成浩歇斯底里地朝着门口方向咆哮,手中的枪死死抵在周蓓的太阳穴上,“看看是你的警察快,还是老子的手指快!退后!全都给老子退后!给老子准备一辆车!不然就一起死!”
指挥中枢的博弈: 酒店外围临时建立的警方指挥车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现场指挥官额头冒汗,紧盯着从微型无人机和门缝侦查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
“狙击手报告!目标(徐成浩)大部分身体隐蔽在掩体后,无法确保一击毙命!人质完全暴露,风险极高!” “强攻组报告!对方火力交叉,且有家具加固掩体,正面强攻难度极大,极易误伤人质!”
张望站在指挥官身旁,加密耳机直接连通着现场的阿力和指挥中心的周志远。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沙哑,却努力保持镇定:“重复!最高优先级是确保人质周蓓的绝对安全!所有单位,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严禁开火!狙击手继续寻找机会,但目标要活口!必须弄清楚他是否有同伙或幕后主使!谈判专家呢?尝试沟通,拖延时间,寻找破绽!”
失控的复仇: 东钱湖别墅指挥中心,周志远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被枪指着头、伤痕累累的儿子。每一次枪声响起,他的身体都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仿佛那些子弹都打在了他的心上。徐成浩疯狂的叫嚣透过音响传来,像毒针一样刺入他的耳膜。
当听到徐成浩用枪抵着周蓓的头,叫嚣着“一起死”的时候,周志远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大步走向武器架。
“姨父!”张望透过耳机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声喊道,“你去哪?!现场有警方和专业突击队!他们会处理!”
周志远仿佛没有听见,熟练地检查着一把 pact 型手枪的弹夹,咔嚓一声上膛,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要让徐成浩,吃我一枪。”
“什么?!”张望在指挥车那边惊得几乎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姨父!太危险了!而且进了警局,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您不能亲自去!这违反所有计划!”
“进了警局,我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周志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决心已定、万物皆可杀的平静,“他动我儿子,就必须由我亲手了结。警方要活口问话,那是他们的事。我的事,是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姨父!这是威胁!您不能……”张望还想劝阻。
但周志远已经摘掉了耳机,扔在桌上。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儿子受苦的画面,眼神中的最后一点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他套上一件防弹背心,对外面喝道:“阿力留下的车钥匙!去酒店后巷!”
一名保镖立刻递上钥匙,没有任何劝阻,只是沉默而迅速地跟上。他们清楚,当周志远露出这种表情时,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酒店后巷的潜入: 数分钟后,周志远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君悦酒店背后一条堆满垃圾桶的狭窄服务巷里。这里的警力相对薄弱,主要集中在前门和大路。阿力提前安排接应的一名队员(代号“灰狐”)早已等在那里。
“远哥,这边!”灰狐低声道,引着周志远从一扇不起眼的、被暂时破坏掉警报的服务门进入酒店后勤区。这里错综复杂,但灰狐显然对赵天成提供的图纸烂熟于心,两人如同幽灵般快速穿行在空旷的货梯井和管道间,避开所有巡逻的警察和酒店人员,直通酒店核心区域。
2508门口的僵局: 套房门口,阿力和突击队员被强大的火力压制在走廊两侧,无法寸进。警方谈判专家的喇叭声在外面响起,但换来的只是徐成浩更疯狂的辱骂和对着天花板开的恐吓性枪声。时间每过去一秒,周蓓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复仇者降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2508套房客厅靠近主卧室的上方,一个装饰性的通风口格栅被从外面轻轻卸下。这条路径是赵天成提供的绝对秘密通道,原本是酒店最初建设时预留的检修口,后来被遗忘,甚至连图纸上都几乎被忽略。
周志远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通风口滑下,落在主卧室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手中的枪,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缓缓靠近卧室与客厅连接的门口。客厅里的景象透过门缝映入眼帘:徐成浩背对着他,大部分身体缩在酒柜后,但持枪抵着周蓓头部的右臂和侧身,却暴露在了周志远的射击视野内。另外两名匪徒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门的警察吸引。
周志远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枪。他的眼神冰冷,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这一刻,他不是商人,不是巨头,只是一个要为儿子复仇的父亲。
“徐成浩。”周志远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了喧嚣的客厅。
徐成浩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
但就在他转头动作做到一半的刹那——
砰! 一声极其精准、冷静的枪声响起!
子弹呼啸着,极其刁钻地擦过酒柜边缘,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徐成浩持枪的右手手腕!
“啊——!”徐成浩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手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捂住瞬间血肉模糊的手腕,痛得几乎晕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正门的枪声骤停,客厅里的两名匪徒下意识地将枪口转向卧室方向!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 “动手!”阿力在正门狂吼一声!
砰!砰!砰! 正面强攻终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暴起发难!火力瞬间倾泻而入,精准地压制并击伤了那两名因分神而暴露的匪徒!
周志远一步从卧室踏出,看都没看在地上惨嚎打滚的徐成浩,直接冲向被绑着的周蓓。
而此刻,因为手腕剧痛和极度震惊而陷入疯狂混乱的徐成浩,竟用左手猛地从腰间又拔出一把备用的匕首,挣扎着还想扑向近在咫尺的周蓓做最后一搏!
周志远眼中寒光爆闪,没有任何犹豫,抬脚一记迅猛无比的侧踹,狠狠踹在徐成浩的胸口!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徐成浩像破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口喷鲜血,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周志远看都没再看第二眼,迅速蹲下身,用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小心翼翼地撕开周蓓嘴上的胶带,然后用匕首割断他身上的绳索。
“爸……”周蓓虚弱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父亲的脸,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便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周志远一把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儿子微弱的呼吸和冰冷的体温,他闭上眼睛,下颌绷紧,仿佛要将所有后怕和愤怒都压回心底。
外面,特警队员如同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现场,逮捕伤匪,呼叫医疗队。
阿力冲进来,看到相拥的父子和平安无事的周蓓,以及墙角那个奄奄一息的徐成浩,重重松了一口气。
周志远打横抱起昏迷的儿子,在一片混乱中站起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经历过极致风暴后的冰冷平静。他抱着儿子,一步步向外走去,警察和特警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从破损的窗口照射进来,照亮了满屋狼藉,也照亮了周志远抱着儿子离去的身影。
复仇,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完成了。
但事情,似乎远未结束。徐成浩背后,真的没有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