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在高效的信息搜集网络下,足以勾勒出一个商业巨头的基本轮廓。周志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听着身后助理的汇报,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丝锐利的光芒。
“魏国华,现年七十六岁,魏氏集团实际控制人。集团业务遍布全球,以高端制造、新能源、生物科技和金融投资为核心,资产规模极其庞大,但具体数字难以精确统计,因其控股结构复杂,大量资产通过离岸公司和基金会持有,透明度不高。”
助理的声音平稳清晰,念着初步汇总的报告。
“其夫人李婉茹,背景更为特殊。娘家是海外颇有影响力的华侨商业家族,早年在东南亚一带经营矿产和航运,后来业务拓展至欧洲和北美,根基深厚,人脉广泛。有情报显示,李夫人娘家与某些国际机构和境外资本往来密切。”
“他们有一个独子,名叫魏哲,现年四十九岁。目前担任魏氏集团副总裁,但并未完全掌握核心权力。根据有限的信息渠道分析,魏哲此人性格确实如外界传闻,有些……偏激自负,行事风格较为狠辣激进,在集团内部口碑两极分化。魏老先生似乎对其有所保留,并未完全放权。魏哲已婚,其岳父家族在国内也经营着规模不小的企业,算是地方性的实力派,与魏氏有诸多业务往来。魏哲育有两子。”
助理顿了顿,补充道:“关于魏老先生年轻时的详细经历,尤其是您特别关注的,是否在浙江青山乡一带活动过……这方面的信息被保护得极好,几乎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记录。那个年代的档案本身就不齐全,加之似乎有人为抹去或封锁的痕迹,我们的调查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周志远缓缓转过身,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魏国华的商业帝国版图和家庭构成,虽然惊人,但并未完全超出他的预料。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被刻意掩盖的过去。
“人为抹去的痕迹?”周志远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是的,周董。尤其是在涉及特定时间段和特定地域的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不像自然的档案缺失,更像是有意为之。”助理确认道。
周志远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一个拥有如此权势的老人,为何要刻意掩盖自己年轻时在某段时期的行踪?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是否真的与自己的家乡周家村,与那枚玉佩,与自己那早逝的母亲徐英英有关?
依赖外部调查,看来已经触及天花板。剩下的谜底,恐怕需要他自己去揭开。
“我知道了。”周志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先出去吧。”
助理躬身退出,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远一人。他走到酒柜旁,倒了一小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回乡。回那个他几乎已经半个世纪没有真正回去过的周家村。去找寻可能还健在的老人,去翻阅那些可能早已被遗忘的角落里的记忆碎片。这是唯一能解开魏国华为何对自己如此特殊,以及那枚玉佩真正来历的方法。
就在他凝神思索时,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晓云”两个字。周志远冷峻的脸上瞬间柔和了些许,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妻子张晓云温柔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志远,你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小蓓回来?医生不是说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回上海休养吗?家里的医疗条件也好,我也能更好的照顾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牵挂。
周志远放缓了语气:“快了,这边还有一些后续的手尾要处理清楚。小蓓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一两天,如果没问题,我就带他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张晓云松了口气,随即语气又轻快了些,“还有啊,家里给周健准备的婚事,各项筹备都差不多了,酒店、礼服、婚庆团队都定好了几个方案,就等你回来最后拍板定日子了。你这当爸爸的不回来,这日子我可不敢定。”
周健的婚事是周家眼下另一桩大事。长子成家,意味着家族的延续和新的开始。
周志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定。日子……就选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吧,早点办了好,也省得你总是惦记。”
“哎,好!”张晓云高兴地应道,“那你和小蓓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爸妈昨天还打电话来问呢。”
结束通话,周志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家,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妻子的电话冲淡了因魏国华而产生的重重迷雾带来的压抑感。
他放下酒杯,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当前最重要的,是安全地带儿子回家,办好长子的婚事。至于魏国华和那段尘封的过往……
他拿起内线电话:“安排一下,近期我要回一趟浙江老家,周家村。行程保密。”
谜团要解,但必须在他掌控的节奏下,绝不能惊扰到此刻家庭的平静与即将到来的喜庆。
他拿起外套,准备去医院接儿子。窗外,宁波的天空湛蓝,但周志远知道,在这片商业蓝海之下,以及他即将踏上的归乡之路前方,或许正潜藏着更深的旋涡。